“多謝太師謬贊,家兄也多次提及對太師的敬仰。”
兩個身份和年紀懸殊巨大的人居然像普通的朋友一樣在聊天,令在場的人紛紛咋舌。
相比之下王允手心早已濕透,剛在門外時聽到劉協的話,董卓已是怒形于色,正當欲破門而入之時,司馬懿恰逢時宜說出了接下來的話,令董卓怒容頓消,反倒有三分喜悅之色,這才讓王允暗地裡松了一口氣,要知道董卓能立劉協,就能殺劉協。
同樣懼怕董卓因剛才辱罵之詞而降罪于自己的劉協,更是坐立難安,站在那裡久久不敢出聲。王允為了挽救劉協的性命,趁董卓心情尚好之際随即進言道:
“太師以仁德蓋世,如神之英武亦非常人可比,如今連一十歲小童都看得出諸侯之亂不足慮也,可見百姓心中太師聲望之高,真是可喜可賀啊。”
這番話無形之中起到了推波助瀾之效,董卓此時在看向了瑟瑟發抖的劉協,冷哼一聲:
“老臣為陛下殚精竭慮謀劃朝政,可歎陛下年幼不予憐憫,反暗地加以辱罵。”
說着他一步一步朝劉協走了過去,眼神裡仍有些許的殺氣,王允站在身後不敢上前加以阻攔,司馬懿更是沒有見過這種場面,一時間竟也吓得說不出話來了。
眼見董卓走到劉協面前,抽出腰際利劍高高舉起。
情勢十分危機,王允已經沉不住氣,忍不住失聲喊了一聲:“太師且慢!”
董卓略微停止了揮在半空那手中的寶劍,很快的他快速朝席案上刺去,利劍瞬間穿透案面直插入地,劉協吓得癱軟坐在了蒲團上,連大氣也不敢喘息,滿臉驚恐的看着董卓。
董卓複言道:“若是老臣不在朝中,何人敢保陛下無憂!”
低吼聲響徹宮殿,一時間本就安靜的德陽殿顯得更加的寒冷靜谧,司馬懿感覺胸口有股強大的力量壓制着自己的肺腑,令人有種窒息一般的難受。
劉協慌張之餘緊抓着蒲團的邊角:“太師...太師說的是...朕...朕再也不敢了...”
抽出寶劍後董卓将利劍收回鞘中,眼觀案上的聖旨仍舊是空無一文,已然等不及西遷長安的他從袖袋中抽出一方錦緞,将其攤開後一掌按在案面上,言語兇狠十分兇狠:
“陛下最近偶感風寒,遷都的聖旨就由老臣代勞,現旨已拟好,請陛下蓋下玉玺大印。”
畢竟還是孩童的劉協顯得神情恍惚,司馬懿立刻上前從案上的錦盒中取出玉玺,擡起了劉協麻木的右手,以眼神示意劉協趕緊蓋印。
事實上遷都的事情時董卓早就決定好的,就算他不同意這件事也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司馬懿深知若是劉協執意不從的話反倒會害了他的性命。
驚慌之餘的劉協顫抖着握着玉玺緩緩向下,但身為大漢皇帝,即使還是個孩童,也知道此舉有辱高祖創業之艱辛,因此他猶豫不決,遲遲不肯下手。
董卓見他遲遲不肯蓋印,手握劍柄慢慢抽出了泛着寒光的利劍,司馬懿知道董卓殺機又起,立刻伸出雙手按在了劉協的手悲傷用力朝下壓去,鮮紅的八個大字印在了錦緞上:
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拾起聖旨的董卓滿意的笑笑:“陛下還需多向司馬懿請教,免生禍亂。”
最後的四個字是很明顯在警告劉協。董卓走後,王允也無奈地跟了上去。
劉協伏案大哭,司馬懿撫背規勸道:“陛下勿憂,現今董賊勢大,如爐中烈火不可侵犯,然火再大者,終會熄滅。您不可急于靠近他将其撲滅,以免反被火噬,”
“我與你自幼相識,視你為兄長般尊敬,可你适才為何替歹人張目?”
劉協依舊大哭不止,滿心怒氣的責問司馬懿。
司馬懿如實說道:“我父我兄皆在漢庭為官,若因為剛剛的言行之故害他們身首異處,家族滅門,我縱使為鬼難也安,适才我隐約感到門外有響動,恐有人偷聽,若不是我假以谄媚之言迷惑董賊,則陛下與我司馬一族都将大禍臨頭。”
回家的路上,司馬懿想起董卓的種種言行,發現他并沒有傳言中的那般恐怖,充其量不過是個奸賊而已,到家後他将方才之事告知其兄司馬朗,正逢司馬朗好友崔琰前來探視。
兩人聽後皆唏噓不已,崔琰上下打量年幼的司馬懿,對司馬朗說:
“不曾想如此幼子卻有這般的見識與膽魄,你離你這個弟弟可差得遠了。”
當司馬防得知這件事後,重重的責打了司馬懿,并且再度命令他不得再與天子有所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