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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高中後,因為宿舍内每天5:50準時響起廣播站預設得鈴聲,蘇芷清的生物鐘也從上班時候的6:30切換成了5:50。
即使今天因為假期而沒有鬧鐘,蘇芷清也自動醒來,窗外是五月熟悉的清晨。
想起昨晚林崖信誓旦旦地說吃早飯的事情,但又鑒于現在時間還很早,蘇芷清便洗漱穿戴好稍微在宿舍坐了一會兒之後,等鳥鳴聲不再那麼清晰、陽光抹去它慵懶的那一面時,來到男生宿舍樓下。
舍管大叔管理處的時鐘指向6:40,蘇芷清正想着會不會還是太早了,大叔放下茶杯問蘇芷清:“小姑娘,有什麼事?”
“大叔,我找同班同學。”
“叫啥名字?”
“林崖,雙木林,宿舍是31X。可以麻煩你叫他一下嗎?我們昨天約好去食堂吃早飯的。”蘇芷清對大叔說。
“知道了,我去喊他下來。”大叔出了管理室,上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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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舍管大叔下樓後,又過了十分鐘,林崖穿着黑色短袖、戴着護腕、頂着一頭亂七八糟的頭發下來了。
“早……”他揉着還沒完全睜開的眼睛:“早啊,蘇老師。”
“我就說嘛,假期你怎麼可能早起?要不,你回去睡回籠覺吧,中午再約飯”,蘇芷清建議道:“還有,你最好梳下頭發,鳥都能在上面生蛋了。稍微注意下形象吧。”
曾經,林崖雖然衣品可以,但不注重自己的發型打理,時不時的就會頂着一頭沒梳理過的頭發上一整天的課,當時的蘇芷清還覺得他這般做自己真好。
可如今,心境變了,覺得他過于我行我素了,何況亂糟糟的發型,着實給整體形象大打折扣。
“既然起來了,就走吧”,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抓了幾下腦袋,幾撮翹起的發梢終于被他弄服帖了:“我說話算數。”
正當蘇芷清準備轉身出門的時候,林崖叫住了她:“蘇老師,你的頭發怎麼了?”他揉了揉眼睛。
“剪了劉海,咋樣?很服帖吧?”蘇芷清驕傲地問他。
“什麼時候剪得?周邊也沒有理發店吧……”
學校周邊沒有理發店,最近的理發店要走好幾個街區。
“我自己剪得,怎麼樣?還行嗎?”蘇芷清問他。
“很齊整,技術不錯”,林崖伸出手,猶豫了一下,又收了回去:“為了防止你誤會,我還是不碰了。”
“真乖。怎麼樣?要不要給你也修剪一下?你頭發都遮住耳朵了,我看你咱倆除了‘兄弟’,還能做‘姐妹’了。”
“好啊,改天吧,讓我體驗體驗蘇老師的手藝。哦,對了”,林崖建議:“既然食堂都開了,我們去那兒做作業吧。”
“在食堂……做作業?”蘇芷清還真沒幹過這事。
“假期教學區又不開,而我正好有幾道題,需要你講解一下。”
“行……那我回去拿作業,直接食堂二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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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的食堂很安靜,沒有平日裡吵吵嚷嚷的聲音,加之還是早上,整個飯廳隻有零零散散的幾位學生。
他倆吃完飯,把餐具拿到回收處後,便開始做作業了。
信誓旦旦說好沖期末的林崖,問完蘇芷清一道題之後,就趴在了桌上、枕着一隻手臂睡着了,他的左手向前伸着,手腕搭在桌沿。
那一條與膚色明顯不同的疤痕蜿蜒在他的整條上臂,無論何時看,都是那麼的觸目驚心。
記憶裡的林崖,不到盛夏,是不會換上短袖的,那時候蘇芷清以為是他的穿衣癖好,現在想來,原來是在盡力掩埋那段不堪的回憶。
可是現在,他卻早早地換上了短袖,班裡和年級裡同他不熟的人會用驚訝或是驚恐地眼光看向這道傷痕,他也不在意,如果一定有人“打破砂鍋問到底”,他就會大大方方說是“自己打籃球弄傷的”。
真的沒關系嗎?
蘇芷清放下水筆,指尖觸及凸起的疤痕,立刻有一股鑽心的疼傳來,仿佛感受到被釘子紮進皮膚、甚至肌肉的劇痛。
“你在……幹嘛?”
林崖醒了,蘇芷清慌忙收回手。
“沒幹嘛。就……看見你睡着了,想喊你起來做作業,說好的沖刺期末呢?”蘇芷清困窘地說,胡亂寫了個答案。
“哦”,林崖伸了個懶腰,看了看遠處後回過頭,問蘇芷清:“你後面的頭發不紮起來嗎?現在散着,半長不短的,感覺怪怪的。”
“沒皮筋。”蘇芷清在生物試卷上寫好名字。
“你等等,我去看看小賣部開門沒。”
說完,他下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