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大人,戶部那邊不給我們批條子。”
宮中不比宮外,除了月例和賞錢,還有一些藏在暗地裡的孝敬,很少會有貨币交易的行為。
一應所求所需的物資,全部都是根據各司的預算,采買各種需要的物件,若是中間有什麼需要的東西是在采買目錄之外的東西,就需要申請批條子,層層審核核對,确認無誤後才會下發。
雖然繁瑣,但這樣不會出錯。
皇宮動物園第一回申請的預算,不,第一回都沒有申請預算拿條子領物資,是燕舟衍領着人,把一應用具全都送到了皇宮動物園的專門倉庫裡,減少了項翛年的麻煩。
而這第二回,陶姣和朱媛媛铩羽而歸,一臉憋屈一臉憤憤,但也有内疚。
不過,她們不敢添油加醋,隻是壓下心中的憤怒,如實把她們在戶部遭受到的待遇,全部說給項翛年聽。
項翛年正是新官上任的時候,也需要三把火來燒一燒,可是,項翛年也不是什麼魯莽之輩,不知道其中的各種彎彎繞繞,就這樣貿貿然上前找茬……不是明智之選。
總得要找到病竈,才能對症下藥。
“項大人,對不起,都是奴婢沒用,沒幫上項大人的忙。”
身份地位官職品階,都有别,為了不落人口舌,也不給項翛年拖後腿,不給項翛年添麻煩,陶姣和朱媛媛都暗自決定,一定要做項翛年手底下最好也最稱職的婢女。
這申請預算,是項翛年交給她們的第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她們都鉚足了勁的,想要幫上項翛年的忙……
但沒想到,她們第一件事情就沒辦好。
陶姣和朱媛媛喪喪地垂着頭,滿臉自責,手上不安地捏緊手帕。
“别着急,戶部那邊可有說原因?”
項翛年摸了摸面前兩個沮喪的腦袋,柔聲道。
“他們就說沒錢,要縮減預算,讓我們自己想辦法,别的沒說。”
被項翛年摸摸頭的安慰羞紅了臉,朱媛媛雙眼亮晶晶也感激地望着項翛年,心中也松了一口氣。
年年真好啊。
進宮之前,朱媛媛她爹就對她耳提面命,說許多人在發達之後就會性情大變,變壞也變惡劣,變得不像之前,要她小心行事……
她進宮後遇到年年,真是她的福氣啊。
陶姣和朱媛媛相處了這麼多年,朱媛媛的心思,陶姣一看知道她在想什麼,但陶姣這會兒沒心思去糾正朱媛媛那一眼就容易看到底的面部表情,因為,陶姣也同朱媛媛想的一模一樣。
她們兩個,進宮之後,能遇到項翛年,真的是,超級無敵幸運。
同時,這次事情的教訓,也讓兩人都在暗自裡警醒了自己——今後,要多練練嘴皮子功夫,還要疏通關系,打聽各個部門老大的喜好和弱點……
一旦主意打定,之前整個狀态都悠悠蕩蕩的朱媛媛和陶姣,頓時就燃起了鬥志,心裡已經想好了接下去要做的一二三四五了。
“沒事,我們想想辦法……”
項翛年還不知道這兩位友人,已經打定主意要成為她事業道路上最堅實的左臂右膀,隻是低頭思考着對策。
看不見硝煙的戰争,主要打的,就是一個信息差。
在打聽了多方的消息後,項翛年根據手上彙聚到的信息,得出了一個結論:藍顔禍水。
“哈……”
竟然是燕舟衍惹上來的麻煩事……
項翛年坐在自己的桌案前,雙手撐在額前,低着頭,看着紙張上被自己圈出來的結論,深深的,又沉沉的,歎出了一口氣。
翁尚書,是戶部老大,管理的國庫的一應花銷,以摳搜精明有名,同時,也因為他高超的記憶力,所以能以他腦子裡的賬本,站穩他現在的位置,也以此為威脅,牽制皇上。
這樣的戶部尚書,有一獨女,名叫翁晶晶,本也是天之驕女,但是,奈何她腦門上有一處醜陋不雅觀的疤痕,所以甚少在公開的場合裡露面。
聽說是膽小怯弱,卻又很善良,說話聲音小小嬌嬌的,性子挺好。
到這裡為止,沒有什麼毛病。
畢竟,在這個閨閣名聲大于生命、醫療技術還不曾發達到足夠整容的時代裡,翁晶晶活着,就會遭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異樣的視線……但那并不是翁晶晶自己的錯。
隻是……
她有一個愛她不管禮數道德的父親。
據可靠消息,翁晶晶對燕舟衍有意思,也曾經大膽對燕舟衍表示過好意,但被燕舟衍義正言辭拒絕了,而後,翁尚書就三五不時的,給燕舟衍找點小麻煩。
不過,翁尚書好像把燕舟衍當成了他未來的、闆上釘釘的女婿,即便燕舟衍面上不從,但在翁尚書的視角裡,遲早有一天,他會讓燕舟衍親自低頭,把他的寶貝女兒娶過去。
可是,在翁尚書這樣的幻想中,皇上給燕舟衍和項翛年賜婚的聖旨,卻先一步下來了。
所以,卡皇宮動物園的預算……這是翁尚書對她的遷怒嗎?
怪她搶走了他看上的女婿?
亦或是,怪她搶走了她女兒的男人?
隐隐之中,項翛年有種不太舒服的直覺。
是對那翁尚書的女兒翁晶晶的。
這樣的家長,養出來的女兒……如果性子不左,項翛年都不信……
怯弱?
絕對不可能。
按照現代的概率學統計,就算是翁晶晶想要掙破這樣家庭環境的影響……不大可能。
也就是說,從翁尚書這種行為方式中,就能窺見翁晶晶的些許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