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就此似乎結束,兩人保持着這個站位,誰都沒有先移開。還是南璃先邁出左腳,将臉對向開闊的客廳。
她能感覺到季長傾一直在看她,很認真在看,看得專注。她不懂他什麼意思,還是自己臉上有沾東西,又或是睡相不好,翹頭發了?
她想她需要個鏡子。剛悄摸摸拿出手機,左側落下暗影。
南璃臨時開口:“你家還挺大的!”
佩服自己的機智,南璃小心謹慎吞咽着口水。
季長傾偏頭,“要參觀嗎?”
南璃:“好啊。”
季長傾率先邁開步子,南璃跟在他身後。
“一樓是客廳,廚房,卧室,客卧,衛生間你基本都知道。”季長傾說着帶她上二樓,“二樓則是衣帽間,還簡裝了個小型的影音室,可以看電影。”
南璃随着他的介紹一一看過去,沒有特别大的興趣,直到他帶着她走到另一個房間。
季長傾打開門,“這個房間裡放着粉絲送我的信。”
南璃注意到台櫃上一個個擺放整齊的收納箱,想必那裡面就是信。
她擡眼,“我能看看麼?”
季長傾沒說話。
南璃:“我不是要看别人寫給你的信,隻是想找個東西。”
季長傾眉眼掠過一絲意外,隻是轉瞬他點頭,将房間留給南璃,“我繼續去做飯,你慢慢找。”
南璃走進這間屋子,正對的台面上有大大小小十餘個信盒,一旁架子上還有十多個,堆在房間裡卻并不繁雜。
南璃仔細看信盒,發現上面都仔細标注了時間。不消怎麼費勁,她找到相應的盒子打開,一封一封找過去。
樓下,季長傾手撐着料理台,好一會沒動作。他垂着眼睫,長長的睫羽遮不住眼底濃烈的情緒,他神色肅然,眉心微擰起,唇角緊抿,好似還有些緊張。
手機震動兩聲,他撈過來。
是樂天的慰問消息外加賠罪,說自己昨天實在有事,最後小心翼翼問下午過來可不可以。
季長傾手指飛快打字:下午你繼續休息。
樂天:??
他心慌,這什麼意思,不會是要将他開除?
樂天忙按住語音鍵。
下一秒,消息進來。
季長傾:别多想,字面意思。
他太了解樂天,這小腦袋能将一句話解讀成千百種意思。
樂天心收回肚子裡,還好還好,工作保住了。咦,不對,他後知後覺,他哥不讓他過去,很有可能是南璃還在他家啊。
噢,所以不讓他回去打擾。
樂天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個大聰明。
南璃很容易便找到自己寫的那封。淡紫色的信封,她記得她去學校的商店挑了好久。
南璃打開,塵封的文字躍入眼簾。
見信好,季長傾。
這是我第一次給你寫信,可能也是最後一次。不知道你會不會看,但我想跟你說說話。實際上,我一直不太擅長表達自己的感情。但在這封信裡,我或許會颠覆我對自己以往的認知。
也許你不明白,但你的存在真的像一束光照亮我的整個世界。自從爸爸去世後,我就好像封閉所有感情,整日活在黑暗裡。直到偶然遇到你。你出現的時候,世界亮了一下。是你讓我振作起來,讓我看見除了黑色,其他不一樣的色彩。
也許你會覺得我矯情,會急于撇清自己沒有那麼大的作用力。我其實也時常感歎于你對我的影響力。一個人把自己全部的感情寄托在素未謀面的另一個人身上,怎麼看怎麼像個瘋子。
我真的覺得自己瘋狂,但不得不承認是我給自己編造了一個美夢,一個與你并肩的美夢。可我又時常清醒,明白自己與你的距離實在遙不可及。
我想我是喜歡你的,但我注定無法擁有你的喜歡。所以我做了個決定。
這是我第一次來看你,也是唯一一次。從此以後,我将遠離與你有關的一切,隻認真地救贖自己。
季長傾,抱歉,你什麼都沒做錯卻要失去一個人的喜歡。可我如果不去愛自己,就沒人能愛我。你看我們就是這麼不對等。
最後願你一切都好!平安喜樂,一生順遂!
寫下這封信時,她沒想過還能見到季長傾。所以是抱着餘生都見不到的信念寫的。那時候的她孤僻冷漠。爸爸去世,媽媽離開,她孤寂一人。
就正如她信裡說的那樣,她要好好愛自己,從黑暗泥濘裡掙紮出來。現在想想,她确實很瘋,也意識到自己很瘋,所以才會想要自救吧。
這些年,通過富養自己,她的心态發生很大變化,情緒不如以往極端。就算是還很喜歡季長傾,也不至于弄丢自己。
所以,但現在的她再去回看那時候的她,隻想告訴她,讓她更早地學會好好愛自己。
季長傾等了又等,還是選擇上樓。
門沒關嚴,稍微一推便開。
他看到南璃坐在地上,膝蓋上蓋着封信,長發擋住她的面容,她的視線緊緊凝在信上。
果然,她是真的給他寫過信。
難怪在穆卡,她會問他是不是每封信都會留着。怪他當時沒深想,更後知後覺自己的感情。
季長傾調整一下情緒,故意制造出輕微聲響,然後推門進去。
南璃身形微動,沒回頭,但她知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