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司大人又……”
“由他去吧。”子晝一臉沒所謂道。
在這場尊父之戰中,子晝繼續實踐了自己新悟到的馭人之術,隻需要他授意一下,這些大臣們就會自動對立起來,而他隻要站在他們身後,做個裁判者,那麼他永遠都立于不敗之地,永遠可以做一個英明的皇帝。
這真妙啊,尊父的事,也是如此,總有人為他沖鋒陷陣,也總有人持反對态度,他隻要評價雙方的辯駁,給一個看似公允的結論就好了。
這次他做了和事佬,将尊父之事放到了先帝大祥之後再做讨論,這群人就山呼萬歲英明了。
這感覺真是不錯,不用再謹小慎微,他想做的事都可以達成,一定能成,他要證明自己就是那個天選之子。
承簡也漸漸看出了子晝的心思和策略,他不好說這樣不對,站在子晝的位置,他趙承簡指不定也會如此,因為他從來也不是個多良善的人。
“承簡,你最近,好像……”妙清覺察出承簡最近的狀态不同往日,關切道。
“臻兒,昨兒陛下找我商量政事,又提到了自己想收複失地的計劃。”
“你是說?”
“沒錯,這正是我和爹都擔心的,尊父什麼的真不值一提,隻是如今聖上經過這件件樁樁,恐怕已經掌握了馭人之術,接下來……可能會……”
“有恃無恐?”妙清接得很是直接。
承簡有些尴尬,可也沒有否認。
“他想做什麼?”
“你知道的,本朝在軍事方面,一直因為那個事件,曆代皇帝對軍事權力都很忌憚,這些年國家一直被北邊外族侵擾,割了不少地,也賠了不少錢。”
“嗯。”
“但是好歹是先帝為咱們出了一口氣,也赢得了和平談判的機會,如此邊境才得以休養生息,如今百姓也算是安居樂業了,如果貿然發兵要求收複失地,于百姓恐怕會是一場浩劫,就是以現在的兵力,咱們可能也……”
“打不赢,然後又是咱們毀了和約在先,甚至在道義上都站不住腳。”
“是了,如若戰敗,那可真是什麼都沒有了。”
“可是如果真的要用兵,也不是這一兩年能做到的吧?”妙清不相信地問道。
“就是給我們大周朝十年的時間,也沒有勝算……”
“那麼子……皇帝陛下是什麼意思?”
“他想盡快養兵,接下來恐怕會在經濟上大肆改革。”
“這也有道理,也沒有說馬上就要打仗啊?”妙清疑惑道。
“唉,你以為養兵的錢能從哪裡來?”
妙清經承簡的提醒,馬上就悟出來了。
“百姓,隻有百姓。”
“是了……這才是我和爹最擔心的。”
“你想阻止他?”
“他又怎會聽我的呢?”
“他變了,是不是?”
“他……他其實一向如此,隻是坐上高位後,擁有了更多的權力,學會了使用權力,沒有了障礙和限制……”
“那麼,這就是定局了?”
“我和爹自然會一直勸說,隻是收複失地是他的執念……”
“他想超越先帝,是不是?先帝當年在對鮮族的那場大戰中,取得了優勢,卻選擇議和,他想戰勝鮮族,拿回失地,取消納貢,是不是?”
“唉。”承簡這是默認了。
“哦對了,陛下下個月要祭天,到時候不止是我和爹還有哥哥,家中女子也要參與儀仗。”承簡見妙清突然緊張起來,又道:“不用擔心,到時候官員的妻室們都是跟在最最後面的,他根本看不着你,不過,你至于這麼緊張嗎?”
“我……我還不是怕,到時候被發現了,萬一影響到你……”
“瞎想什麼,有我在,我都不怕,你自然不用怕。”
承簡怕妙清還是不放心,又補充道:“這次祭天非常重要,雖說太後已經交權了,但對于祭天,她還是各種阻攔。”
“為何?”
“這是皇帝陛下登基以來第一次祭天,這意味着正式昭告天下百姓,現在是他宋子晝的天下了,陛下早就想祭天了,硬是被太後阻攔到了今日,還是司大人上表奏請,才最終塵埃落定。”
“司大人?他不是最反對尊父的嗎?”
“這可不意味着他反對皇帝陛下,他在朝中地位名聲極高,他隻站在自己的理那一邊,所以,他的意見才會被大家重視,皇帝陛下和太後娘娘都想拉攏他,可人家可不站隊。”
“原來如此。”
等到了祭天那日,趙家的男主人和女主人們早起就穿戴整肅往宮中去了,他們要跟着儀仗隊伍一起,走過長長的禦街。
趙公君作為宰輔,自然是陪侍在離皇帝最近的位置,即至承簡,已經不算在前排了,到了官員女眷,那就更是靠後了,所以承簡說得沒錯,妙清壓根不用擔心子晝會發現她,此時的她,于宋子晝來說,就是螞蟻群中一隻小小蝼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