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奧苦着張臉忐忑地從桌後現身，在看見靳和夙和卅倦的那刻差點兒哭出來。

“偵探先生，窗外全是蝙蝠，太可怕了！”

回憶起那時的場景，利奧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之前也沒說監視托斯曼還會遇到這種事啊，他小命都要交代在這兒了。

托斯曼也緩步走出，神情比利奧鎮定得不是一星半點，他從容說道：“他說得沒錯。”

一隻黑白褐三色的比格犬自他身邊沖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進靳和夙懷裡。

它“汪汪”叫了兩聲，黑寶石般的眼球充滿靈性地盯着靳和夙。

靳和夙：“？”狗？

“哇，偵探先生，它喜歡你诶。”利奧一時間忘了害怕，“對了，托斯曼先生今天牽着它去了發現探長屍|體的地方，還……”

“還是我來說吧，”托斯曼打斷利奧的話，“我的确說了謊，最先發現迪泰的，是糖果。”

“糖果？它嗎？”靳和夙指指黏上他的比格犬。

“對，糖果喜歡刨東西，前兩天它從殡儀館跑出去玩，回來的時候兩隻前爪上都是泥土，我當時沒在意。

“結果昨天它又偷跑出去，在西澤的遺體火化完成後，咬着我的褲腳使勁把我往外拖，後來我就在森林那邊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迪泰。”托斯曼将實情說出。

利奧一臉懵登，他聽是聽懂了，但他描述不出來自己的想法。

“首先，糖果在森林外刨出東西；其次，利奧在此處發現骨頭；然後，迪泰應邀出門；最後，迪泰被殺，骨頭不見。”

靳和夙捋順過程，“再補充一點，骨頭我們已經在迪泰家找到了，瑞斯現在正在對其進行檢測。”

卅倦做出總結：“利奧發現的骨頭就是糖果挖出的，迪泰在幫兇手隐藏，也是為給自己留條退路。”

“啊？”利奧難以置信地張大嘴，滿臉被打擊到的模樣。

他敬重的迪泰探長，是個壞人？

托斯曼像是早有意料，平和接受這個重量級消息。

“糖果立功了。”靳和夙頓頓手，沒忍住摸了摸比格犬毛茸茸的頭頂。

他輕輕抓了兩下，唇角揚起微小的弧度。

好軟。

[狗狗立大功！]

[靳哥愛上毛茸茸的手感了哈哈哈嗝。]

[沒有人能拒絕毛茸茸，沒有人！]

“利奧，你說的蝙蝠是怎麼回事？”卅倦壓下心髒的悸動，把目光從一人一狗身上移開。

少年很受糖果喜歡，但是……他不喜歡，他不喜歡少年被其他事物吸引。

他想讓靳和夙的視線永遠停留在他一人身上。

“啊，說到這個，實在是吓死人了！”利奧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我正在殡儀館外監……保護托斯曼先生，天邊忽然就飄來一大團黑色，我一開始還以為是要下大暴雨了，飄過來的是烏雲。

“等到那團黑色靠近我才看清，這哪兒是什麼烏雲，分明是一群黑壓壓的蝙蝠。

“我也顧不上被托斯曼先生發現了，當機立斷跑進殡儀館，把門插好，窗戶也都關上了。”

蝙蝠大力撞擊窗戶的聲音似乎還響在耳旁，利奧抱緊雙臂抖了抖。

“你的反應很快。”靳和夙把糖果還給托斯曼，叮囑道，“最近你們外出都當心些，萊伍小鎮近期不太平。”

蝙蝠襲擊實為警示，看來有人按捺不住了。

告别利奧和托斯曼，靳和夙和卅倦慢慢往回走。

暮色低垂，血色的夕陽僅剩餘晖。

“小夙，你很喜歡糖果嗎？”卅倦突兀地問出這樣一句。

“嗯？”靳和夙猶疑半刻，忽而笑起來，“小卅哥哥，你說的糖果是指你給我的那顆，還是指托斯曼的那隻比格犬？”

他沒能聽到卅倦的回答，一個不速之客就出現在兩人前面。

皮格駕着馬車攔在道路中間，依然是那副恭敬謙卑的姿态。

“小少爺，偵探先生，大少爺有要事相商，特意讓我連夜帶二位返程。”

靳和夙冷漠張口：“我若是不回呢？”

“偵探先生，請您不要為難在下。”皮格語速不變，像是笃定靳和夙會乖乖聽話。

卅倦沖靳和夙隐晦地搖搖頭，而後對皮格道：“走吧。”

因為有皮格在外，兩人沒再繼續先前的話題，車内靜默無比，唯有車外轉動的車輪不停地發出“辘辘”聲。

馬車在第二日午時抵達古堡，用完餐後，皮格就要帶靳和夙去書房見維伊。

卅倦也打算同去，被皮格出聲阻止：“小少爺，大少爺隻請了偵探先生一人，還請您稍等。”

靳和夙綻出個讓人安心的笑，與卅倦擦肩而過時勾了勾他的小指。

三樓書房

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對坐的兩人心境卻截然不同。

維伊雙手放于桌面，鏡片下的瞳眸深不見底。

他嗓音和煦地對靳和夙問好：“靳先生，歡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