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随覺得之前的想法不是錯覺,這隻三花确實格外通人性,甚至能理解他說的每一句話。
為了驗證這一點,邵随拿出兩粒内服藥:“自己吃,我給你開罐頭。”
三花緩緩湊近,左右嗅了半天,又謹慎地舔舐了兩下,才咬進口中。
“不喝水咽得下去?”人類完全沒有去開罐頭的動作。
三花艱難地蹦回書本三角區,背對邵随不理人了。它才不是為了罐頭吃藥,隻是想要身體好快一點!
“不喝算了。”
邵随笑了聲,一進書房他就發現了,雖然水沒動,但貓糧少了一半。不過邵随還是遵守承諾,給乖乖吃藥的三花拿來一個罐頭。
他曲起手指敲了敲罐身:“回頭看看,别以為我提前打開下了毒。”
本來吭着頭的貓,悄悄擡起一半腦袋偷瞄。
邵随拿開斜蓋在貓身上的書,打開罐頭放進書架格子裡,往貓嘴邊旁邊推了推:“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三花:“……”
窮到隻能買一個罐頭?
事實說明,它并不能領會邵随每一句話的意思。
邵随的下不為例是指以後吃飯不許在書架上,得去“貓用餐廳”。
誤會了的小三花在邵随離開以後,無比珍惜地吃起罐頭。
也許該留一半到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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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邵随刷完牙洗完臉再簡單吃個早餐,時針已經指向了七點,以前當班主任的時候六點就得出門。
邵随盯着鏡子裡的小青茬看了半晌,最終擰着眉頭放下剃須刀,打算晚上回來就把鏡子卸了,眼不見心為靜。
他花了十來分鐘到學校,還沒進辦公室又被教導主任堵住。
主任姓曹,地中海、大肚腩,笑眯眯地打量邵随:“多好啊,男人還是得有點胡茬才有味道——就是你這穿着還可以再古闆一點。”
邵随歎了口氣:“我盡力了。”
曹主任一拍大腿:“我明白了,你身材好,穿啥都好!我建議你啊,平時大魚大肉多吃點,是不是還去健身房?”
健身房的環境對于邵随來說太渾濁了。
“在家裡健。”
“要我說你也别健了,又不是女人,要那麼好的身材幹什麼?等你肚子和我一起大,自然沒學生盯着你看了。”
邵随毫不留情地戳破:“你上次還讓程老師上班别化妝,弄得面黃肌瘦一點。”
曹主任也不害臊:“沒辦法,當老師嘛。不是我為難你,隻是如今的學生難伺候,不能打不能罵,天天提防學生之間早戀就算了,還得防着他們戀上老師。”
一提到這個邵随就皺眉。
曹主任唉聲歎氣地繼續說:“而且現在時代變了,不僅得防異性戀,你還得防同性戀!學生們之間小打小鬧就算了,但我們為人師表,事情要是鬧大了,飯碗也就丢了。”
“嗯。”
“邵老師性取向正常吧?”
邵随掀了下眼皮:“我是不是還得找個異性談場戀愛證明一下?”
“那不得行!”曹主任大驚失色,“千萬别談,算我求你!那孩子的暗戀日記被父母發現後,暑假在家裡一哭二鬧三上吊,說是抑郁了,再發現你談對象了,他在學校跳樓怎麼辦?”
邵随腦殼都疼:“那您說怎麼辦?”
“你安安分分的,少跟那孩子接觸,冷淡一點……也别太冷淡啊!”曹主任苦口婆心道,“你再忍個半年,他媽媽說下學期就轉學。”
邵随說:“他應該去看心理醫生。”
曹主任哦呦一聲,喋喋不休道:“我的邵老師,這話能亂講嗎!?現在時代變了,同性戀不是病,萬一傳到那小孩耳朵裡,受了刺激走上不歸路,你付得起責任嗎?這話你跟我說說就算了——”
邵随無語道:“不是說看性取向,是說他的性格……有點問題。”
“我能不知道嗎?”曹主任也無奈,“但家長不覺得心理疾病是病啊,我們能怎麼辦?真跟家長提他們還得發火,忍忍算了。”
“好。”
“行了,我走了。”曹主任擺擺手,“繼續保持啊,小孩子都看臉,你給自己弄醜點!”
邵随一扭頭,就撞上剛帶完早讀的新任班主任。
程珂感歎道:“我心裡的怨氣突然散了。”
邵随:“。”
程珂笑着問:“咪咪怎麼樣了?”
邵随語氣溫和了些:“湊合。”
程珂簡直無法想象邵随追着貓叫咪咪的樣子:“它以後不會就叫這個名字吧?也太大衆了。”
邵随油鹽不進:“找到它主人以後就能用回原來的名字了。”
程珂笑笑不說話。
邵随上午隻有一節課,而在日記裡說喜歡他的那個學生并不在這個班,所以總體還算風平浪靜。
課間休息的時候,他坐在工位上轉了會兒筆,然後拿起手機在輸入框打下一行字:貓一般叫什麼名字。
跳出來的搜索結果有些離譜,第一位貼主的貓叫阿西吧,第二位叫喪彪。
所以這些人的貓萬一丢了,難道要在小區裡到處大喊:“阿西吧快出來!阿西吧!”
或者哽咽地呼喚:“喪彪,喪彪啊,你去哪兒了!?”
懂的鄰居也許不會嘲笑,但不懂的人可能會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