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放過花燈嗎?”
阿顔搖搖頭。
楚問晏一喜,趕緊殷勤地跑去買下一盞花燈遞給她。粉粉嫩嫩的蓮花燈裡燃着一截蠟燭,柔和的暖光照亮了河畔一隅,映着阿顔的眼睛格外漂亮,明亮又璀璨,像嵌着天上的星子。
阿顔走到河邊,看了許久,什麼都沒做,花燈順着水流愈發遠了,她一直沒有許願。
“你沒有願望?”
“我的願望實現不了,又何必費心思?”
“……要不,你同我說說?”
若是她想回家,自己也不是不能幫忙,若是想要什麼東西,憑他王爺的身份,又有什麼不能替她辦?
阿顔笑起來:“同你說?我想嫁一個一生一世隻對我好的人,你能實現嗎?”
楚問晏明白過來:“你是公主的陪嫁?”
這就更好辦了,楚添辛對這些後宮女子是一個也不上心,自己明日去同他說一聲,但凡那位小公主能舍得放人,他就能讓阿顔嫁一個自己中意且鐘情于她的人。
他笑道:“我答應你。若能實現,你如何謝我?”
“哈哈哈哈……”
“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是不能随便答應别人的?”
她笑夠了,站起來拍拍衣裳上沾的草枝,趁着楚問晏沒反應過來,傾身湊過去親了他一下:“你……”
“不能實現也沒事啦,我不怪你。謝謝你的花燈,日後不能相見,我也會記得你的。”
楚問晏從未被人如此親近過,此刻不知是驚異于狄族不同的風俗,還是羞于此女子的大膽,半天沒有說話,待他反應過來,阿顔已經走遠了。
“皇兄?”
楚添辛第不知多少次喚他,幽幽歎氣,将棋子丢回棋奁:“皇兄有心事?”
楚問晏幹咳兩聲:“沒有,陛下多慮了。”
“哦,那,朕方才問了什麼?”
“……陛下,若臣有事相求,陛下是否能應允?”
楚添辛也沒想着真能讓他同自己說什麼心裡話,方才一問不過是想轉個話題,豈料楚問晏竟同他說起這些,難得楚問晏主動求他,不由來了興趣。
“隻要不出格,朕必定應允。”
“過兩日,狄族公主就要入宮了,東西也已經賜下使館,隻是不知皇上打算給她什麼位分?”
楚添辛轉着扳指,心下思量:“就……淑妃吧,趁着使臣還在,入宮大辦一場,顯得對她重視些,将來時隐的日子也能好過些。”
“臣代時隐謝過陛下。”
很快便到了八月廿十,楚問晏與禮部尚書帶人在使館外親迎,他原以為能在公主身邊見到那個大膽的小侍女阿顔,誰知……
阿顔穿着一身公主服飾,從使館走出來,見着他,也是一愣,歪頭看他半晌:“他是誰?”
禮部尚書不知二人見過,見楚問晏不說話,趕緊道:“回公主話,這位是當今聖上的十一皇兄,甯王殿下。此次與臣一同負責公主與使臣事宜。”
“啊……是王爺啊,難怪。”
難怪敢應他人願望,因為他是王爺,所以可以求皇上放侍女自由,可惜她不是侍女,也沒人能放她自由。
“本公主名喚叱羅顔,王爺若不嫌,喚我阿顔也是一樣。”
“臣不敢,有勞公主移步觐見。”
若是小侍女便罷了,這可是來和親的公主,是要嫁給楚添辛的人,豈容他肖想?
宴會上,楚添辛見叱羅顔盯着他看,不由奇怪:“瞧公主的樣子,見朕很意外?”
“是有些意外。我來時聽說你是弑父殺兄謀朝篡位才當了皇帝的,還以為多麼兇神惡煞呢。”
“知面不知心,公主既知道朕做過什麼,卻又挂在嘴邊,難道就不怕朕一怒之下賜死嗎?”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何況隻是一個被送來和親的公主?
叱羅顔不答,轉而提起另一個問題。
“你們的公主成了我父王的王妃,臨國陛下打算給我什麼位分呢?”
“公主此言,是想做臨國的皇後了?”
“我不做妾。”
她沒明說,卻也說的很明白。
“看來甯王沒同你說明白。”楚添辛也不生氣,悠悠道,“那朕将你随意許給哪個大臣,你看如何?他們必不敢讓你做妾。”
“好啊,反正我也不想嫁你。”
多少人都暗自抹了把汗:這公主到底是怎麼了?以後注定要在皇上手底下讨日子,如此做派,豈非是故意惹皇上不痛快?
他其實有些傷心:若是可以,他也不想娶什麼公主,他誰都不想娶。
但面上仍要維持帝王威嚴:“不想嫁還來臨國做甚?狄族既選擇了你,便沒有退路。”
“我隻是不想嫁你。”叱羅顔轉頭看向躲避目光的楚問晏,“喂,你敢不敢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