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庭泰幾步趕過來,發現是楚添辛,凍得不像話,小臉紅彤彤的,明顯是發燒了,衣裳已經濕透,粘連在身上。
楚添辛聽見動靜勉強睜開眼睛,一看是楚庭泰立馬繃不住地哭起來,因他病着,哭也沒有力氣,隻是眼圈愈發紅:“嗚嗚太子哥哥……抱抱,哥哥抱抱……嗚……”
楚添辛伸出手,餓了一天一夜,一點力氣都沒了,才站起來就雙腿無力趴在地上,眼淚被這一震震掉了。
“好好好,孤在呢,哥哥在,添辛不哭,不哭了。”
然而他越溫柔楚添辛哭得就越狠,肆無忌憚地宣洩着這些時日的委屈辛苦:“太子哥哥,嗚嗚太子哥哥……”
上手一摸,額頭滾燙:“燒成這樣都沒人來回?!綠缛去傳太醫,雲斂,去查查跟着他的人都是幹什麼的!”
楚添辛死死攥着楚庭泰的衣裳,明明已經睡着了,仍不肯放手。
……
“哥哥……?”
“醒了?喝點水吧,慢些,别嗆着了。”
楚添辛伸出小手緊緊抓着楚庭泰的衣裳不肯撒手,看着明河端着水靠過來怯怯地看向楚庭泰不知所措。
“他叫明河,是孤太子府的人,你見過的,不必怕。”
楚添辛眨眨眼睛,仍躲在楚庭泰身邊,軟軟喚他:“明河哥哥好。”
旁邊人不由笑出聲,明河趕緊跪下行禮:“屬下微賤,豈當得殿下一聲哥哥?”
楚添辛燒的迷糊,不知道自己哪裡錯了惹人發笑,不再言語,乖乖偎在楚庭泰身側。
“罷了,你且退下,孤來喂他。”
“太子哥哥。”楚添辛皺着一張小臉看那碗苦兮兮的藥汁,“我不喜歡這個味道。”
“喝了藥就好了,乖,待會兒回去了,把剩下的藥帶回去。”
“不,不回去,不回去……”
楚添辛嗚嗚哭起來,抓着他的衣襟不撒手,眼淚糊了滿臉。
“你是皇子,不住宮裡,難道還要回皇陵嗎?”
“可是,可是宮裡沒有太子哥哥,他們……這裡沒有人喜歡我。”
“胡說,怎麼會沒有人喜歡你?你是父皇的兒子,宮裡的人都喜歡你。”
小孩子最會察言觀色,楚添辛見他皺眉,一時再不敢說其他,隻是仍抓着他的衣裳,眼睛紅腫得像兔子似的,眼淚滴滴答答,小臉水潤潤的。
“阿嬷,你說,他在宮裡究竟如何?”
“是,回殿下話,小殿下回宮後也都還好,雖不受重視卻在不在意。隻是不知誰告訴了幾位皇子公主,說,說……”
“說什麼?”
“說小殿下是命不好才被趕出去的,說他克死生母,極是不詳。”
楚庭泰震怒:“荒唐!他身邊的人都是做什麼的?也不曾回過父皇嗎?”
“小殿下是被皇上親自送去皇陵的,甯美人先前并不受寵,皇上就更不重視了。”
皇上都不重視,底下人的态度更是可想而知。雖說人是太子親自接回來的,可他已是太子,又素來以溫和寬善為名,興許他們覺得這隻是太子随手一件好事,不曾放在心上。
阿嬷掀開他的衣裳,給楚庭泰看那些被欺負的痕迹,老淚縱橫:“殿下,求您再幫幫十六殿下吧。”
楚庭泰氣得發抖,顧着楚添辛還小,怕吓着他才勉強忍住怒氣。
“你們哄他睡下,孤去面見父皇。”
直到月皎皎,星閃閃,楚庭泰才從天乾殿出來,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東宮,彼時楚添辛已經睡醒了,綠缛綠绡正帶着他玩。
“殿下回來了?皇上說什麼?”
楚庭泰搖搖頭。
皇上不是沒想過找人撫養楚添辛,但他不為皇上所喜,又克死生母,是皇上親口認定了的命不好的人,決不可能登基,誰又願意養這樣一個名不副實的皇子招人記恨?
阿嬷立刻蔫了。
她想過楚庭泰可能不會再幫他們,可她沒想到連楚庭泰都勸不動皇上。
“他這樣舍不得孤,孤已經禀明父皇,讓他暫且住在太子府,想來他應該是願意的。”
果不其然,楚添辛一聽跟楚庭泰住一起去,高興得不得了,一骨碌跳下榻來,抱着楚庭泰的腿疊聲問是不是真的,晚膳也進的香,小臉明顯紅潤多了,大眼睛忽閃忽閃,可愛極了。
“楓亦與綠绡是孤身邊的人,伶俐穩重,以後讓他們時刻照顧你,孤也放心,好不好?”
“好,添辛都聽哥哥的。”
楚庭泰張張嘴,想糾正他該喚一聲皇兄,想想他還小,便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