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楚添辛紅着臉:“哥哥說我長大了……我很久沒和哥哥一起睡了。”
楚庭泰啞然。
此刻他正着中衣,靠着憑幾,坐在卧房外間的軟榻上讀書。蠟燭暖融融的,楚庭泰的影子落在帳上,隐隐綽綽。
軒窗半開,風一吹,連着楚添辛的心都在搖曳。
楚添辛一來,他便放了書,朝少年張開手,招呼他過來坐。
“既想留下,方才又回去做什麼?”
“回去看看楓亦,他都不能動了。我有跟他說不許惹哥哥生氣。”
楚添辛爬上去,與哥哥滾作一團,嬉笑歡鬧,臉紅得不像話,大眼睛忽閃忽閃,盈盈動人,愈發可愛。
“哥哥,十六好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嘿嘿。”
“羞不羞?小十六,膽子愈發大了。”
忽然,楚添辛看見外面桌上擺了兩碟果子,兩盤糕點,一壺酒。
“哥哥餓了?晚膳用得不好嗎?”
“閑來無事,小酌兩杯而已。”
楚添辛好奇地拎起一隻酒杯,湊在鼻尖處聞了聞,不覺得香,很熏人,酒精刺激得他皺緊鼻子,把酒杯拿遠了些。
酒一點也不好聞。
雖然他已經十二了,也去過很多宴會筵席,可楚庭泰從不許他飲酒,隻說他尚年幼,時候未到。楚添辛對楚庭泰的所有話都深信不疑,言聽計從,決不做哥哥不允許的事,以緻他到現在都沒有碰過酒。
“十六,想不想同哥哥,更親近些?”
楚添辛看不懂楚庭泰眸中的深沉意味,歡歡喜喜,脆生生應答:“想!”
他與哥哥血脈相連,心意相通,他要與哥哥做世上最親近的人!
“哥哥教你。”
這話說來頗有帶壞小孩子的意味,可楚添辛并不覺得,乖乖跑到楚庭泰跟前站好,隻覺像從前教他寫字拉弓一般,沒什麼不一樣,而這次除了期待,還多了好奇與羞澀。
他的太子哥哥要如何與他更親近?
一想到這裡,他就手心冒汗,心跳加快,忍不住吞咽口水。
他已經很久沒有坐在哥哥腿上了,他長高許多,這樣小孩子的坐姿,早就不适合他了。
可是眼下他顧不上。楚添辛看着哥哥,哥哥垂着眼,漂亮的睫毛也在抖,離他越來越近,呼吸漸漸交織在一處,濕熱溫暖,帶着醉人的酒香。
哥哥總說他小,不準飲酒,可他如今卻品到了酒香。
酒是哥哥的味道。
面對那雙天真純潔的眼睛,楚庭泰怎麼也下不去嘴。
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他心裡總還是覺得有違人倫道義,被他這樣無知的眼神看着,更加重了他的負罪感。
“閉眼。”
楚添辛不明白,可憐兮兮地抓着他的衣襟小聲辯解:“可是,閉眼就看不見哥哥了。”
“哥哥又不會走,我不正抱着你呢?乖,閉眼。”
他終于覆上去,輕輕厮磨着他柔軟的唇,舌尖試探着舔舐,慢慢加深,品嘗着弟弟的味道,從對方口中汲取空氣。
從裡到外都甜得像塊糖,這樣好的孩子,怎麼會命不好呢?
他不信,也不服。他的十六是最好的孩子,該有天底下最好的命。
楚添辛有點喘不上氣的感覺,雖然這是他和哥哥距離最近的一次了。
他摸摸被哥哥親得紅潤泛着水光的地方。
“感覺,怪怪的……”
“不喜歡?”
“嗯……喜歡?反正不讨厭。不過,我還是更喜歡抱抱,哥哥,你再抱抱我。”
他笑起來,将人抱得更緊了:“好,抱着你,永遠不放手。”
頭靠在哥哥的胸膛,隔着輕軟的緞子,他聽見哥哥強有力的心跳,安心得想要就此睡去。
“哥哥,永遠有多遠?”
“嗯……今日,十六說想永遠和哥哥在一起,十六覺得有多遠?”
“我不知道。書上說永遠就是一直的意思,我想和哥哥一直一直在一起,所以才說永遠。”
“永遠啊……永遠就是,就算有一天哥哥不在了,你走在樹下,樹葉落到你的頭發上,那就是哥哥想你了。”
“哥哥為何不在!”他急急出聲,想到離他而去的阿嬷和母後,眼睛濕漉漉的,“哥哥也要丢下我嗎?”
“十六,你大了,該知道生死,也該明白人力無法違抗天命。”
眼看他要哭,他又趕緊補充:“哥哥在一日,就陪你一日,這就是永遠了。”
來日去了,不入輪回,化作風化作雨,化作你腳下的一片枯葉,日日夜夜守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