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眉深深皺起:“什麼?”
“奴婢知道陛下喜歡他是因着殿下的緣故,可他再好也好不過殿下,您日日稱他哥哥,與他同入同出,與他守歲,這些都是屬于殿下的!殿下的情意,難道陛下都忘了嗎?”
“綠缛姐姐,哥哥的好,朕沒有一刻忘懷,若非他就是哥哥,朕怎會待他這樣好?”
綠缛别過臉冷笑,眉眼桀骜銳利:“陛下何必拿這種話騙我?綠缛知罪,卻并不知錯,陛下要殺要剮絕無怨言,隻要您能記得,究竟是誰把您帶到太子府,是誰把您送到如今的位置,綠缛死而無憾。”
季庭泰長歎一聲:這到底,還是他的過失。
“十六,讓我同她說兩句吧。”
綠缛聞言,倒吸一口冷氣,失望透頂:“十六……那原是隻有殿下才能叫的名字,陛下此意,是真的要忘卻殿下了嗎?”
季庭泰走到她面前蹲下,示意他們把人放開。
“綠缛。”
綠缛扭過頭不肯面對,季庭泰的任何行為,任何話語,在她看來都如東施效颦一般惡心。
季庭泰湊到她耳邊,既保持了該有的距離,又保證這些話隻有他們兩個聽見。
“那時,我不肯娶親,時常有人說你的閑話。人人都當你喜歡我,可我看得出,你歡喜雲斂,喜他穩重。那時我說,來日問過他的心意,必為你們二人賜婚。綠缛,記得嗎?答應你的事,我遲遲未能做到,對不起。”
綠缛愣住了:“您,您當真是……”
“我原想告訴你,可十六出事了,我來不及,之後事情太多,我無暇顧及,綠缛,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我,我……我竟然,險些害了殿下……”
“你到底沒有害我,綠缛,我明白的,我們都不怪你。這件事是我們不對,隻瞞着你一個,你别生氣。”
眼眶瞬間變紅,自責與愧疚将她淹沒,無比懊悔自己怎麼會犯傻:就算為了殿下,若是傷及楚添辛殿下就會高興嗎?
季庭泰看她情緒不好,才安慰兩句就被楚添辛一把拉起,踉跄幾步在楚添辛身後站定。
“縱使為哥哥抱不平,難道就沒有其他方法?”楚添辛大感失望,厲聲呵斥,心口鈍痛,“在你心裡,朕就是那般狼心狗肺,忘恩負義之人?”
綠缛無可辯駁,張皇想要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奴婢,奴婢……”
“日夜防範,卻遭身邊人背叛。綠缛,你實在讓朕失望。”
綠绡“撲通”跪在他跟前。
“姐姐糊塗,姐姐糊塗!陛下開恩,饒姐姐一命罷,求陛下開恩!”
楚添辛冷冷看着她們,給季庭泰裹緊衣裳:“來人。”
“陛下。”
“快些收拾,興昭侯要歇息。”
一衆下人看着跪在地上的綠绡與陌生女子,不明所以,也不敢亂看,動作麻利收拾妥當,服侍二人就寝。
臨就寝前,楚添辛終于大發慈悲,給了她們一個眼神:“餘烈,押下去。”
“十六。”
“嗯,我在。”
季庭泰張嘴又合上,擡起的手落在楚添辛發間。
楚添辛握住他的手腕,貼近心口。
“哥哥,很晚了,睡吧。”
“好。”
楚添辛這邊睡下,可餘烈仍在盡職審問。
其實并沒有什麼好交代的,不過是後妃嫉恨季庭泰,借着皇後放他自由,偷走了镯子,被綠缛借題發揮罷了。
審問到半夜,餘烈發現綠缛确實沒什麼隐瞞,隻能整理了她的口供,告訴皇上線索已斷,把人壓入牢房。
恰好今夜不是綠绡值夜,她做完自己的事,摸黑尋到诏獄,仗着她禦前侍女的身份順利找到了才放回牢房的綠缛。
綠绡紅着眼睛,緊緊抓着綠缛的手:“我會求皇上的,我一定會去向皇上求情,姐姐千萬不要放棄,千萬等我!”
綠缛歎息,搖頭默然,拍拍妹妹的手背:“别去了,是我對不起皇上,對不起殿下,是我咎由自取,你萬不可因我失了聖心,不然,皇上他,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綠绡紅着眼睛一味搖頭。
她相信,楚添辛一定會放了姐姐。
不隻是為了過去的情分,更是因為楚添辛不會忍心眼睜睜看着她失去唯一的姐姐,像他當年失去哥哥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