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廢物,淨誤事。
餘晖灑在前路,楚問宴忍不住加快速度,叱羅顔還在府中等他用晚膳呢,原以為半個時辰的事,硬生生被他們拖到現在,就為了一個男人。
楚問宴撇撇嘴。
楚添辛哪能真看上一個男人?用他們操心。他若能輕易被一個人左右,如何能坐上今日的位置。
甯王府裡,叱羅顔托腮望着門口。
“阿顔,怎麼在外面等,餓了吧?”
“我等你很久诶,”叱羅顔輕輕錘他一拳,“幹什麼那麼久?不是說很快嗎?”
“沒什麼。快進去,小心着。”楚問宴小心摸摸她的小腹,屏退侍女,親自扶着人進屋,“今日有沒有不舒服?安胎藥都喝了沒有?午膳用的香不香?有沒有偷吃什麼不該吃的?仔細腳下。”
他問一句,旁邊侍女答一句,有半點疏漏就被他抓着一頓盤問,好像查案子似的嚴謹。叱羅顔受不了他這樣啰嗦,一甩手,率先跑回廳堂,大大咧咧坐在軟墊上,吓得楚問宴在後面跟着追,又怕跑快了撞上她,雙臂虛扶着,心髒砰砰跳。
看她坐下了,忙湊上去,俯身摸摸她的小腹,仿佛在安撫他的孩子。
“還沒顯懷呢,這麼緊張幹什麼,婆婆媽媽的。”
“不能跑不能跑,诶呀,你這是頭胎,太醫說了可得精細着。”
叱羅顔不屑:“我們草原人才沒這麼嬌貴,生下來的孩子個個康健,也沒怎麼樣嘛。”
“是是是,草原甚好。待孩子出生,我就帶你們去邊塞走走,如何?”
他的情緒忽然低沉。
“說來,也不知時隐怎樣了……”
若是她有孕,草原粗犷,若起風,黃沙漫天的,風刮在臉上像刀子,不知能不能安好胎。
“到時我跟皇上求個恩典,與你回草原省親怎麼樣?”
“是為了看你妹妹吧?”叱羅顔哼了一聲,“我才不要。從來也沒聽過和親公主省親的,你拿我做幌子,壞我名聲,誰要陪你去。”
楚問宴笑:“本王想帶王妃去嶽丈家走走,他們有什麼好說的?”
“怎麼沒有?皇上帶個人回宮他們就鬧成那樣,我可怕死你們臨國言官了。”
“咦,你怎麼知道?其實他們……好好好,不跟你犟。你不喜歡,就不去了,以後再說,眼下還是你安胎要緊。”
皇宮,芙露殿。
季庭泰一睜眼,就見手腕上的金镯連着一條細細的金鍊子,楚添辛正拿在手心來回把玩。
是最初那條最短的鍊子。
“……”
“哥哥。”他笑眯眯地看着他,可愛的神情讓人難以想象他會做出囚禁的事,“哥哥睡了好久,睡得可好?有沒有夢見我呀?”
“挺好的,”他撐起身子坐起,靠在床頭,晃晃手上的镯子,故意露出些委屈,低聲下氣,“十六又要綁我了嗎?哥哥睡得累,想下來走走。”
“哥哥才醒,還是不要太勞累了。晚上我再陪你活動活動,好不好?”
“……不,不用了。”
季庭泰面容不大好:“你才回來,也累了,還是多休息休息。”
楚添辛不理會,見他醒了,便直接上榻,抱着哥哥撒嬌。
他自然不會讓哥哥知道那些煩心事。
晚上,楚添辛似是很開心,拉着他喝酒。
從前哥哥不許的,如今他都可以了。
他喝得有些醉,嘟嘟囔囔,抱着季庭泰不撒手,一個勁兒往他懷裡鑽,手裡還緊緊攥着他的金鍊子,看着哥哥癡癡地笑。
“哥哥說得對,就該讓你連寝殿也出不去,讓你再也離不開我,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在哪裡,哥哥就是我一個人的了。嘿嘿,哥哥,不丢下十六嘛。”
“……好。十六高興就好。”
“哥哥,你聽,外面下雨了。你記得嗎?我從前最喜歡下雨。小時害怕,哥哥心疼我,所以會和我一起睡。”楚添辛滿懷眷戀,窩在他身邊,“那是我最幸福的時候了。”
什麼都不用想,隻要偎在哥哥懷裡,哥哥就會給他唱童謠,大手隔着錦被輕輕哄拍,仿佛天地間隻有他們兄弟二人。
醉意上頭,楚添辛巴着他的手腕,哼哼唧唧,弄得季庭泰沒辦法,半哄半強硬地把人塞進被子裡。
他側耳聽了半晌,隻有風吹梧桐的沙沙聲,根本沒有下雨。
“哥哥,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的那種,我真的好愛你。如果你再想離開我,丢下我,我們就一起死。我會讓人把我們葬在一起的。”
季庭泰喝的不多,此刻看着孩子在自己跟前發瘋,忽然分不清他說的究竟是不是醉話。
楚添辛把耳朵貼在哥哥胸口,一震一震的心跳比任何香藥都更令他安心,酒精與困意卷攜他的意識,朦胧模糊中,他下意識抱緊哥哥,陷入沉沉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