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楚念黎有了孩子,也不影響什麼,所以暗處的人想要的隻是楚念黎的命?
他踱至西暖閣,見宮女的影子映在窗紙上,憶起他方才途徑禦花園,聽見幾個小宮女竊竊私語。
“……可是長公主的孩子礙着誰了?為何與長公主過不去?”
一個小宮女大膽猜測:“許是長公主誤食了他人之物?”
“可是溫昭儀閉門不出,肯定害不到她,而且皇上隻在芙露殿,哪位娘娘都不得寵。”
既然都不得寵,那就沒什麼必要相互殘害。
“長秋宮是不是地氣不好啊?先是皇後,後是長公主,一個個孩子都沒了。”
一個個孩子都沒了……
“楓亦。”
“是,陛下。”
“傳國師。讓明河帶一隊禁軍,朕午膳去看看溫昭儀。”
“是,屬下這就去。”
楚添辛揉揉眉心:真是風水輪流轉,過去最厭鬼神之說的自己,遇事不決,也開始尋求國師拜鬼求神的幫助了。
“臣參見陛下,陛下萬安。”
“宮裡的事,你聽說了?”
黑袍國師笑笑:“回陛下,是。”
“皇後的孩子為何沒了?”
“德不配位,難保皇嗣。”
“月荷長公主呢?她為何中毒?”
“中毒所緻,下毒之人是陛下想不到的人。”
楚添辛不由緊張:“那溫昭儀的孩子……”
“陛下放心,溫昭儀會誕下一個皇子。”
“那就好,那就好。”楚添辛連連點頭,總算松口氣,“依你所見,此事該如何?”
國師卻不說了,隻搖頭笑笑,語調悠長,神秘莫測。
“天機不可洩露。臣下告退。”
“……”
父皇脾氣那樣暴躁,國師也是如此行事?
總歸是關乎皇嗣,楚添辛還是不放心,特意去看了溫昭儀,陪她用午膳,順便教明河将那一隊禁軍替換了她原先的侍衛。
“你也聽說了吧?月荷長公主意外失子。”
“是,長公主一定很傷心。”
楚添辛停箸歎氣,沒了食欲:“朕的意思,你還有一個多月生産,沒有抓出真兇前,先将你禁足,别人不準進,你也不要出去。想要什麼就來告訴朕,讓楓亦去辦,每日膳食都從禦膳房出,你以為如何?”
“臣妾謝陛下關懷,陛下如此為臣妾和孩兒着想,是臣妾之幸。”
“你明白就好,說到底,禁足是下下策,太委屈你。隻是真兇不除,朕暫時管不到你。”
女子低頭笑,幸福而溫柔,手指撫過隆起的小腹。
“有陛下關懷,臣妾不委屈。”
處理完溫昭儀的事,楚添辛心情不佳,午睡也不肯留,非要繞遠去芙露殿睡。
來得太遲,季庭泰已經睡下了,楚添辛挑簾看看,低聲吩咐一旁的連江。
“外面的事,别傳到興昭侯耳朵裡。”
“是。”
楚添辛湊近觀察哥哥因呼吸起伏而微微顫動的眼睫,想象它揚起後那一汪深邃的潭。
“今日宮裡好多事,十六都快煩死了,哥哥倒好睡。”
他小聲嘟囔,自覺揚起笑臉,沒忍心打擾,蹑手蹑腳爬上去,悄悄鑽進他的臂彎,窩在哥哥身邊,漸漸呼吸同頻,沉沉入夢。
待季庭泰一睜眼,就見那人躺在自己懷中,整張臉埋進胸口,耳朵貼在心口,好似睡着,眼睛卻忽閃忽閃,難以忽視。
“何時來的?我都不知道。”
聞言,楚添辛立馬抱緊了他,趴在他身上來回磨蹭。
“哥哥睡得香,十六不願相擾,隻問哥哥讨一份安眠。”
季庭泰笑笑,輕吻他的額頭。
“今日忙了些什麼?”
“嗯……狄族要入京觐見,我挑接待使來着。”
“哦?”季庭泰來了興緻,坐直端正看他,迫切問詢,“那時隐會來嗎?”
“自然會來。”
季庭泰彎彎眉眼:“挑什麼?甯王便是最好的人選。他們兄妹也有三年未見了。當初時隐和親,遠嫁邊塞,沒想到還有再見之日。”
時隔三年,他們一定高興得睡不着覺。
楚添辛還未表态,雲斂在外禀告。
“甯王請旨,想求見陛下。”
楚添辛挑眉,原本打算應下卻又把話收回腹中,意味不明地感歎。
“哥哥與他倒是心有靈犀啊。”
季庭泰歎氣,牽起他的手晃晃,目光無奈讨饒似的,在楚添辛的注視下猶豫半晌還是傾身一吻。
“我隻是不想你太累。去忙吧,我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