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庭泰故作兇巴巴的,捏着他的鼻頭。
“用膳,留宿,眼下又想要陪侍,小陛下,不要得寸進尺。”
“我明明是為了哥哥嘛,這麼大的府邸,隻有幾個人,哥哥不會害怕嗎?所以呀,十六特地留下來陪哥哥!哥哥,我待你好不好?”
“可是我喜歡清淨,怎麼辦?”
“……那我就小點聲哭,不打擾哥哥。”他低下頭,委屈巴巴,手指絞着香囊下的流蘇。
明知他是故意的,季庭泰也不戳破,順着話茬接道:“十六果真體貼,那我就回去了,莫要哭得太狠,吵着我。”
“!?”
眼看他要走,撒嬌也不頂用,楚添辛急得坐直了,四處張望,欲言又止,絞盡腦汁,想讓他留下。
“季卿!過來侍寝!”
說罷,他往後一躺,倚靠在床頭,得意丢去個眼神。
“我是皇帝,你應該聽我的。”
“……唉。”季庭泰認命了,“狠狠”揉揉他的臉,順勢親他一口,開始重新整理被弄亂的床鋪。
楚添辛開心了,揚起臉,指指臉頰。
“哥哥~這裡也要。”
季庭泰突然覺得,這孩子愈發頑皮了。
遂舉起一隻手,瞪他一眼。
“讨打?”
“!”楚添辛一個激靈,趕緊端正坐好,伸手拉人,“不是不是,沒有!哥哥,你累不累?十六服侍你更衣就寝!”
“倒也不必如此殷勤。”季庭泰失笑。
玩鬧一陣,楚添辛也玩累了,趴在哥哥身上,側着臉,耳朵貼在哥哥起伏平穩的胸口,享受着底下一震一震的心跳給他帶來的安全感。呼吸間都是哥哥的味道,體香混着烏沉香,讓他沉醉其中,無比滿足。
“哥哥,你何時學會下廚了?廚藝還這樣好。”
“你當你從前吃的都是誰做的?阿嬷同我說過許多你幼時的事,你幼時極愛吃她做的面湯,因着沒錢,隻有生病,生辰和年節能吃上。小饞貓嘴饞,竟想故意生病好得面湯吃,是也不是?”
楚添辛羞赧一笑,頗為不好意思。
倒也不怪他貪嘴,那時候缺衣少食,阿嬷做的面湯是他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知道你喜歡,阿嬷走了之後,我特意學的。”
“之後的那些面湯,都是哥哥做的嗎?”
“當然,剛才沒吃出來嗎?”
楚添辛眼眶微濕,腦袋埋在哥哥胸膛,來回磨蹭:“我還以為,是綠缛姐姐做的……哥哥,你怎的也不告訴我?”
“你也說了,君子遠庖廚,我若不以身作則,你以後,豈不要日日去廚房偷吃了?哪裡敢告訴你。”季庭泰欣慰拍拍他的背,“你喜歡,就最好了。”
“喜歡,十六很喜歡。”
他最喜歡哥哥了。
季庭泰笑着,溫柔慈愛,手指插在他的發間,替人梳攏長發,像在舔舐他的小牛犢。
“小十六,多大了呀。”
“不論多大都是哥哥的十六,十六要在哥哥懷裡,趴一輩子。”
“好。那哥哥就這樣,哄你一輩子。”
是夜,诏獄空蕩冷清,滴嗒嗒的水聲,一遍遍回蕩在空曠的牢房。
一獄卒不知用了什麼辦法,此時此刻,诏獄裡其他人都已熟睡,唯有最裡間的一人,合着眼,看似熟睡,實則一直在等待。
他腳步飛快,小心着不發出聲響,打開牢門。
“殿下。”
“……”楚及卿睜開眼睛,明明做了幾年囚犯,眉眼間仍是一副居高臨下之态,神情張狂孤傲,自以為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穆王,如今見了來人,開口就挑刺,“進來陪本王?”
“殿下息怒。長公主殿下已尋到機會,不日就會接您離開。公主說,請您留存體力,再有,當年您召喚親衛的哨子,不知在何處?”
楚及卿懶散仰頭,靠在背後的木樁上。
“在母妃處。妝匣子底下。”
那人不由疑惑:“太妃娘娘已然出家,哪裡會有妝匣子?”
“啧。”
若不是他被禁锢不得動彈,一定要狠狠踹他一腳。
“皇姐身邊沒人了嗎?怎會用你這個廢物?”
“屬下失言。”
“皇姐如何?”
“長公主殿下一切無恙,睿王已成傀儡,聽話順從,隻待您歸來。”
得知姐姐近況,楚及卿安心了,無意多言,隻微微仰頭,擡擡下颌,示意他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