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毛孔雀”裡是幾個視頻和許多張照片，它們的主角諾亞已經在埃澤爾的相冊裡熟悉了：那是一個棕發綠眼的男人，年齡要大些，但那張好看的臉讓他看起來年輕不少。

他的頭發是微長的卷發，眼尾微微上挑，看着倒是挺有人樣的。

這些照片裡，他原本穿着一身體面的西裝，場景看着像是在一場宴會上，但越往後翻，他身上的衣服越少，最後隻剩一條底褲和一條領帶，而且面色和裸露出來的皮膚也越來越紅。

不過他看起來很開心。照片的後半部分基本都是他在手舞足蹈，擺出各種奇怪的動作，其他人都被他吓得連連後退。

諾亞停在了一張照片上：這個男人一腳踏在桌子上，一手舉着一根不可描述的黑色磨砂大棒，作引吭高歌狀。

他盯着男人手頭的那根黑色棒子——這有些眼熟。他想起了“白癡二号”送的“禮物”，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那個東西是這麼用的啊。

但是對着它唱歌又有趣在哪裡呢？諾亞不是很理解。振動能讓聲音傳得更遠嗎？

“埃澤爾，”諾亞舉起手機，“這個是幾号？”

埃澤爾瞥了眼手機：“零号。”

諾亞困惑地盯了埃澤爾一會兒，戳戳屏幕的手指一頓，遲疑道：“……你的另一個男朋友？”

“？”埃澤爾震驚了，“為什麼這麼說？”

“他不是一到十号，但是有數字。”諾亞認真地分析，“而且你有好多他的照片。他還有你哥哥的禮物。長相在人類裡也算好的。……”

說着說着，諾亞漸漸閉了嘴，莫名地有些悶悶不樂起來。

但他知道不能阻礙埃澤爾的男朋友自由，于是隻是微微耷拉着嘴角，默默關掉了這個變得有點讨厭的相冊。

“……”埃澤爾靠過來，用力把他的頭發揉亂，又無言又好笑道，“這就是我哥……二号，昨天跟你打電話的那個。零号是他的诨名。”

“一個好的人類，應該同時隻有一個男朋友……”他又捏諾亞的臉，“你覺得我是好人嗎？”

埃澤爾的目光順勢移到了諾亞的手機屏幕上，恰好瞥見他準備點上“海軍課程”的文件夾。

他瞳孔地震，一把奪過手機。

諾亞：“？”

諾亞愣了愣，但沒太在意被冷不丁拿走的手機。

他被埃澤爾的話哄開心了，關注點也變成了：“為什麼他又是二号又是零号？”

說着，諾亞好奇地湊過去，看看埃澤爾拿過手機是想要做什麼。

然而埃澤爾卻突然變得小氣了起來！他往後一縮，背對着諾亞開始飛快操作手機。

“一個綽号啦……”他随口道，“他主要是二号，你就叫他二号就好了，别叫零号。”

很快，他把手機還給了諾亞。

“……”諾亞盯了一會兒屏幕，擡頭對埃澤爾說，“海軍課程不見了。”

“……”

埃澤爾噎了噎，湊近他，看着他笑道：“那些課程都太過時了，怎麼，你感興趣嗎？”

諾亞真誠點頭。

埃澤爾盯着他，不說話了。

諾亞回望他，埃澤爾在他幹淨的深藍色眼睛裡看見了自己的眼睛，像投在海面的天空倒影。

埃澤爾慢慢靠近了些。諾亞沒動。

在鼻尖即将碰到諾亞時，埃澤爾頓了頓，突然洩了氣。

他順勢把額頭抵上諾亞的肩膀，漫不經心地給他數：“好啊，我們平時學導航、氣象學、水文學、海事法規、航海安全、艦船工程技術、無線電通訊、衛星通訊、維修保養、軍事戰術……”

諾亞安靜聽着，沒應聲。

忽然，埃澤爾感到微涼的指腹碰上自己的耳朵。

埃澤爾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感到若有若無的觸感停在耳垂，又如愛撫般沿着輪廓慢慢蹭過，泛起隐秘的酥麻感。

諾亞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你的氣味剛剛好像變了。”

“變了？”埃澤爾問。他其實并沒有那麼想得到答案，隻是覺得自己或許該順着問下去。

諾亞的指尖輕輕刮了刮埃澤爾的耳朵，他垂下眼，注視着那片皮膚漫起紅色，微微發燙。

“嗯。”諾亞說，“變甜了，像現在這樣。”

埃澤爾沉默了一會兒，冷不丁“啪”地抓住諾亞在耳邊蹭弄的手。

他把諾亞的手弄開了些，扯扯嘴角：“那你現在在幹什麼呢？”

諾亞愣了愣，像才回過神，語氣中透出困惑：“……不知道。”

“不知道啊。”埃澤爾自言自語，“嗯，不知道。”

他摩挲着諾亞的指節，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了句：“你就想這麼和我過下去嗎？”

“嗯。”諾亞理所當然，“不行嗎？”

埃澤爾笑了起來。

“沒，挺好的。”他站起身，用力揉亂諾亞的腦袋，對這頂着一頭炸毛的家夥愉快道，“去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