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透露的信息讓地上被綁住的聞正三人後背發涼。
蘇仲成色厲内荏呵斥:“不管你是誰,不要拿我的女兒開玩笑,我的女兒已經死了。”
初一輕輕哼起媽媽常常哄自己時,唱的小調:
“魚從大海來,海往遠處走;娃娃莫害怕,媽媽帶你回。”
蘇仲成臉色突變。
初一繼續說話:“我好想你的,爸爸。我從後山爬出來,就是太想你了。”
“不,不可能。你不是阿梓!阿梓明明已經死了。她身上一點肉都沒留下,都被吃完了,骨頭都被後山的野狼叼走了。她怎麼可能還活着。”
初一咯咯笑起來,越看越不像人。
聞正知道此時更重要的事情有很多,初一怎麼活下來的,蘇仲成栩栩如生的食人自述,但是……他很難不将注意力放在思考初一現在到底是什麼物種身上。
衆所周知,死掉的人重新存在隻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鬧鬼了!而聞正,他非常怕鬼。明明是白天,他卻覺得天色暗紅,似是不祥之兆。他越想越怕,蠕動着貼近旁邊的周亭捷。
知道聞正尿性的周亭捷:……
初一看向蘇仲成:“我每天都在想,你的心髒到底是黑的還是紅的?”
蘇仲成不受控制地搶過來刀,眼睜睜看着自己操控着刀,劃開自己胸膛表面的肌肉,鮮血淋漓地把自己的心髒刨出來。
他短暫想起了自己的女兒阿梓。一個活潑的小女孩,她喜歡在山上跑來跑出。
生命力,簡直要溢出來了。
他可太需要了。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無力,有時間走路都費勁。他想要蘇梓的壽命,蘇梓身上的青春。
一個無用的女娃而已,她應該感到榮幸。
跳動着的,鮮紅的心髒。
蘇仲成握着心髒,遞到初一眼前,表情驚恐,像是看到什麼可怕的怪物。
“怪物……”
“這是我的異能哦,爸爸。可以讓你自願把自己的心髒送給我,真好。”
“竟然是紅色的,爸爸。你的心髒竟然是紅色的。”初一面露新奇地看着眼前的心髒。
她笑起來,很天真的笑起來。
“我以為你的心髒會是黑的呢。”
活生生挖去心髒的痛苦萦繞蘇仲成,他哀嚎求饒,卻依舊活着。他試圖朝自己的女兒求救:“放過我,阿梓,我是爸爸!好痛啊,好痛啊。”
聲音逐漸凄厲,像是鐵鏽的鋸子在鋸木頭,吵得人心煩意亂。
徒勞而已。
祠堂中的村民聽着蘇仲成的哀嚎瑟瑟發抖,卻動也不能動,隻能眼睜睜看着蘇仲成的慘叫逐漸凄厲。
他們都被初一控制。
初一理智短暫下線,沒有管紅色木偶線可能帶來的影響,隻想要這群親手殺死自己和媽媽的人付出代價。
他手心的心髒無力脫落,在地上滾了三滾,落在初一的腳邊。
“真稀奇。”初一一把将貢台上的牌位攬在地上,牌位七零八散,初一踩着牌位坐在了貢桌上。
有些村民敢怒不敢言。
祠堂莊重,從沒有讓女人進來過。更不要說祖宗牌位被女孩随意掃落,還踩在地上。
即使身體被控制,有些人被經年養成的慣性驅動,惱怒地盯着初一。
“你們真是……不知悔改。”初一的話剛剛出口,就在空中消散,隻剩下那些怒目圓睜的人。
初一點點村民人頭數:“還剩十二個人?那麼我要六個心髒。之後還活着的人我可以放他們離開。”
初一佯裝放棄了對他們的控制。
尋凱盛三人嗚嗚哼唧,被毛巾堵着嘴,想要阻止卻無從開口。初一假裝沒聽到。
她的遊戲才剛剛開始。
她話音剛落,就有一個村民大聲叫着:“你們信她?管她是不是阿梓。她可是恨不得我們都死了,不如我們一起沖出去。”
“而且,阿梓可都被咱們吃了。我們能吃她一次,為什麼不能再殺她一次。”
初一眯眯眼,看着人群中大聲呼喊的人,那是一個身材精瘦的男人,年紀輕輕。
窸窸窣窣的眼神接觸,眉眼傳神間傳達着殺意不滿憤怒。
村民中有人被說動,也可能沒有。
但是無所謂了,初一漫不經心地想,死人的想法不值得被探尋。
“原來是三叔公。”那男人叫蘇良業,按輩分來說,算是初一和蘇肅的爺爺一輩。
就是這個人,第一次提出将初一和她媽媽祭祀山神,而後分食以葆青春。初一因為是小孩,功效好;而媽媽是因為桀骜不服管教村裡人煩了她媽媽三番五次的逃跑。
“既然是認識的人了,三叔公親自把心髒給我做禮物吧。”
蘇良業在初一的控制下,一步一頓,遲緩地走向蘇仲成,齒輪轉動般緩緩蹲在身子,拿過蘇仲成手邊的刀子。
刀子上一片鮮紅,紅得甚至能倒映出人臉,蘇良業透過刀身,甚至看到了自己滿是冷漠的臉,仿佛不知道這刀将要剖開自己的身體。
祠堂陳舊的木頭香味中,混入了血腥的味道,血液濺得到處都是,地上,牆壁上,牌位上,準備好殺戮的人的臉上。
有兩個人拿着刀,直奔初一。
很少有人可以收回對自己曾經踩在腳底的人的傲慢,至少眼前的兩人不是。
初一歎了口氣,興緻勃勃地控制木偶線。兩人的刀猛然換了方向,直沖沖向對方胸膛刺去。
血液噴濺而出,一幾滴滴在了初一臉上。
初一用指尖擦掉臉上的血液,嫌棄地甩掉。
“現在,我隻要四個。”
電燈的照耀下,陰影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