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嘉檸隻淡淡看了林以安一眼,就直接拒絕道:“你現在的情況,不适合出戰。我可以接受應戰的人輸,但不能接受因為意氣用事,而無腦的輸。你想出戰,還是等你自己冷靜下來,可以看清戰場局勢後再說吧。”
這番話說的毫不留情,林以安臉色青紅交加,頗為受傷的說道:“你我之間,何至于此?哪怕我曾經對不起你,但如今我已悔過。而且現在大敵當前,我是上過戰場的人,你卻将我貶的一文不值……”
趙嘉檸冷笑一聲,毫不留情的打斷道:“就憑你現在覺得我不讓你出戰,是因為之前的恩怨,是覺得我在針對你,就說明我剛剛說的,一字沒錯。”
而後,趙嘉檸不在理會林以安,對着城樓上的人道:“有誰願意出去應戰?輸,沒事!對方是身經百戰的将軍,輸是很正常。但我希望哪怕是輸,咱們辛朝也不輸氣勢!”
趙嘉檸說完後,城樓之上安靜了一瞬,然後有一人朗聲道:“屬下願一試!”
衆人循聲看去,就見一張年輕甚至還有幾分青澀的臉,而對方也正眼神堅定的看着趙嘉檸,又重複了一遍道:“屬下願意一試!”
“你叫什麼名字?”趙嘉檸走到那小将面前問道。
“屬下高安國!”高安國垂頭抱拳行禮道,“見過縣主。”
“高安國…安國……”趙嘉檸重複着這個名字,臉上帶上些許笑意道,“是個好名字。”
她帶着小将往前走了兩步,讓他看清城下叫陣的齊石,道:“你記住,不要跟他拼力氣。如果憑借蠻力,在場無人能是他的對手。想要與他鬥得有來有回,需要用腦子。隻要腦子快,赢他一招半式也不是沒可能。”
“是!屬下記住了!”高安國認真道。
趙嘉檸目送他下去時,突然喊住他道:“高安國,你可知京畿營中的高建業?”
高安國腳步一頓,微微垂下頭,低聲道:“那是屬下的弟弟……”
趙嘉檸抿了抿唇,轉而囑咐道:“認真對戰,不要意氣用事。”
“屬下知道!”高安國轉過身又行了一禮,這才走下城樓,換了铠甲,上馬出城。
趙嘉檸隻在城牆上看了兩個回合,便下了城樓,去點兵。
她看着站在面前整裝待發的士兵,高聲道:“我知你們之中甚少真的上過戰場,甚至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但是如今兵臨城下,既然選擇入了軍營,就要做好這個準備!剛剛已經有人出去應陣了,我可以實話告訴你們,這次叫陣,我們赢得機會不大,但他不懼對方赫赫戰名,身經百戰,還敢出戰!隻這份精神,就足以告訴我們所有人!我們辛朝,不會有孬種!”
“沒有孬種!沒有孬種!沒有孬種!”
士兵們高聲應和着,臉上最初的畏懼慢慢消失,眼神變得更加堅毅。
城樓上忽然傳來一陣喝彩,随即有小兵沖下來高聲道:“高将軍刺傷了對方将領!”
一陣歡呼響起,趙嘉檸也露出笑意,吩咐道:“弓箭手準備,去接應高将軍回來!”
衆人不明白趙嘉檸為何下這樣的指令,但當弓箭手就位,城門打開後,看到跌落馬背,撐跪在地的高安國,大家才明白過來,對趙嘉檸的信任更是直線上升。
一隊裝備精良的小隊在弓箭手的掩護下,迅速出城将高安國接了回來。
高安國捂着胸口悶咳着,在看到等在城門處的趙嘉檸時,将唇邊的血抹淨,抱拳道:“縣主,屬下幸不辱命。”
“做的很好。”趙嘉檸拍了拍高安國的肩膀,“好好養傷,後邊的事,有弟兄們在。”
這句話無疑讓身後列隊的士兵更加亢奮,紛紛高喊着,“不辱使命!”
随着話音的落下,城外傳來綿長沉悶的号角聲,随即就是殺聲。
趙嘉檸看向帶隊的将軍,兩人視線相對,無言點了點頭,而後領将下令打開城門,帶着軍隊出城。
殺聲震天,趙嘉檸擡頭看着有些灰蒙蒙的天空,眼睛有些濕潤。
這一戰,其實他們赢不了,但是哪怕赢不了,也得戰。守城固然會降低傷亡,但是一直守城的話,城門又能堅持多久呢?
鳴金收兵之時,城門打開,見到的就是滿目瘡痍與屍山血海。
後勤将士迅速出去,不管活人死人,隻要還能認清是人的,都往城内擡。
趙嘉檸呼吸着混合着濃重血腥味的空氣,重重吐出一口氣,道:“統計傷亡,然後來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