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想事情的時候别說話,最好當透明人,否則領導的事就要成為你的事了。除非你很想上進。顯然歲檀并不想在江王這個領導這兒充當先進。
......
不過歲檀到底是個八卦的性格。下了馬車,待江王遠去後,她又從慈幼局内走出,走去了一旁的施藥局内。
沈隽他從小救治過那麼多病人,有關什麼皇家秘辛總能在不經意間聽進耳朵裡吧?再不濟,沈師兄他們夫婦也能知道的吧?
藥香和着後院飯香混在局内,歲檀一将門打開,便被這氣味撲了滿懷。她輕車熟路地走到了藥堂上沈所坐的桌案身側。
“來了?”
沈隽正低頭寫着藥方,将藥方拿給對面的老伯。
“還要好久麼?”歲檀看着老伯身後排着的隊伍問。
老伯身後一名老妪道:“小沈大夫有事先去就是了,我老婆子明日再來。”
有人卻調笑道:“壇姑娘莫急,等小沈大夫什麼時候将你娶回家,小沈大夫整夜都同你一人說話。”
衆人聽了,雖作勢罵了這人幾句說話孟浪,卻也又各自誇贊起來歲檀同沈隽的确郎才女貌。
又有人說:“小壇妹子啊,大姐我也說過許多親事了,也是見過許多對金童玉女了。照我看呐,沒有誰比你們倆更登對的了。你與小沈大夫年紀也都不小了,不若今日我便做你們二人的媒人,幫你們把親事定下可好?”
歲檀饒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也被說得有些羞怯。
沈隽模樣清秀儒雅,性情又溫厚體貼,的确是她喜歡的類型。隻是不知道沈隽他是怎麼想的。
“小沈大夫,小壇姑娘在等你回話呢。”
“是呀小沈大夫,可不敢辜負我們小壇姑娘呀。”
沈隽耳根通紅,起身将手心的汗在衣袍上抹了抹,便在衆人的起哄聲中牽起了歲檀的手去了後院。
待遠離了衆人,兩人默契地沒再對此事彼此繼續問下去。
沈隽問:“方才你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歲檀道:“啊其實也不是什麼急事,就是突然有些好奇。”
沈隽目光中有些說不清的期待:“好奇什麼?”
歲檀低了低頭:“就是江王殿下的母妃,你知道麼?”
沈隽一愣:“你怎麼突然會想問江王殿下的母妃?”
歲檀扯謊道:“今日去韓府時,偶聽見府中的夫人說起過江王殿下的母親,說她生得很美,隻是可惜離世得早,未能享受如今的榮華。因此我便很是好奇,皇宮中那麼多醫術高明的醫士,太妃究竟生了什麼病才被早早奪去了性命。”
沈隽道:“貴太妃并非是生了病。”
歲檀:“那是?”
沈隽道:“說起來,師父之所以來到這施藥局内,與貴太妃也有不小的關系。”
歲檀:“什麼關系?”
沈隽道:“師父原本在宮内太醫署任職。那年我六歲,那夜恰逢師父在宮内當值,師父本該第二日天明便出宮。可卻在宮内待了整整三日才出宮。沒多久,師父便自請來了這施藥局。”
歲檀問:“那夜發生了什麼事才留沈師父在宮裡了麼?”
沈隽道:“三日後師父出宮之時,宮裡傳出了喪,說是江王殿下的生母——貴妃娘娘因病離世了。”
歲檀不解:“什麼病?”
沈隽道:“我偶然間在屋外聽師父同師娘說,貴妃娘娘是自盡。”
不是說宮中妃嫔自戕乃是大罪麼?這位貴妃是受了什麼冤楚才甘願抛下自己的幼子,冒着家族可能會被牽連的風險自盡?
是受了什麼冤楚被迫自盡還是單純就是覺得活得實在太累?
歲檀問:“為什麼自盡?”
沈隽道:“具體緣由我并沒有聽師父提到過。不過師父故去後,我無意看到了師父的醫案。醫案上記載着師父多年行醫所診治過的病人。
“雖師父在那醫案上并未注明貴太妃的姓名,可上面的時辰、診療經過卻也基本與貴太妃對得上。
“據師父記載,貴太妃身體一向康健,氣血、髒腑都很調和,不像是會為七情所傷之人。
“那日貴太妃在梁上自缢,被救下來後,尚有一絲氣息,然而師父終究沒能救回貴太妃。師父觀貴太妃的脈象,似乎是有中毒的迹象。”
想來是沈師父當年發現了貴妃死亡的真相,為了避禍才放棄了太醫署的前程,來到了施藥局中遠離皇室的紛争。
歲檀道:“有人給貴太妃下了毒,又制造了她自缢的假象?”
沈隽道:“興許是吧。”
班婕妤、徐惠妃不就因才情、作品流芳後世麼?對于君主而言,擁有一個有才情的妃嫔也是錦上添花之事。
可若是貴妃所著的《四海方物志》問世,那世人便都會對這位貴妃好奇,進而發現貴妃離世的真相,從而懷疑到天子頭上、質疑天子的品行。
難怪貴太妃著有的書籍卻不能在身死後,将之堂而皇之地出版問世,因為其中涉及到皇室妃嫔自戕的秘辛。
哪怕妃子是受了冤屈被人毒害也好,還是真的自己委屈憤而自戕,無論哪一種可能的真相,都可能令皇家蒙羞。
因此作為一國君主的先皇便隻能将貴妃之死的真相押下,對外說是因急病驟然離世。
自古君王隻在乎自己的統治,哪裡又在乎什麼真相呢。
沈隽見歲檀有些愣神,忽喚了她一聲。
“小壇。”
歲檀:“嗯?”
沈隽注視着她的眼眸,很是鄭重:“你可願嫁我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