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江王、衛王兩位王爺齊齊出現在了京兆府衙内,京兆府尹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就跟斷了線似的沒有停過。
江王指着站在他身後的沈隽,對京兆府尹道:“既然沈先生兩日前就已來報案,你們緣何今日都沒有将人找到?”
江王聲音溫和卻擲地有聲,擲在京兆府尹的胸口壓得他胸中悶得很。而一旁衛王的眼神更是毫不掩飾地像刀子般刺得他不敢直視。
他頗有些惶惶不安,噗通跪倒在兩位王爺面前:
“二位殿下,非是下官無能,實在是署内人手不夠,是才多尋了些時日。不過二位殿下既然發話了,下官便是飯也不吃了,自家的火也不生了也派下官的家奴一塊幫着找呀。”
江王顧不得再叱他,問:“這兩日可曾查到什麼線索?”
京兆府尹揩了揩自己額頭的汗,頗有些嚅嗫。
衛王忙叱他:“吞吞吐吐的,還不快說?”
京兆府尹這才說:“殿下,這西郊是最安定不過的了,應沒有什麼匪盜。可這人是在許家的馬車上連同那車夫一塊兒失蹤的,因此下官覺着,是不是該......”
衛王道:“該什麼?沒吃飯嗎你,說話上氣不接下氣的!”
京兆府尹忙賠笑:“是不是該去許家查一查。可您知道的,許家畢竟是貴妃殿下的母家,且許尚書又位高權重......”
衛王道:“許貴妃得罪不起,本王跟皇兄你就得罪得起了?”
京兆府尹:“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江王道:“那便勞煩秦大人帶我們走一趟了。”
京兆府尹:“诶,诶,下官這就叫人!”
在京兆府尹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府兵去了許府。
許夫人除卻貴妃省親歸家時,便再未看到這般多的官家之人了。且這些人一個個地臉上全都寫着來者不善,她不敢怠慢,忙要差人去請自家郎君。
江王攔她:“許學士公務繁忙,夫人不必麻煩。隻消同本王與秦大人說一說當日是何情形就是了。”
許夫人忙将那日何時遣了老仆去迎歲檀,又是走的什麼路,坐得什麼模樣的馬車等等交代了個一清二楚。模樣看起來也是焦急壞了。
語罷,還又關切道:“不知小壇姑娘可找到了麼?”
江王仔細看她的表情,那關懷的模樣不像是裝的。未答她問話,卻是道:“不知夫人府上可有茶水,本王與六弟來得匆忙,如今口渴難耐,想讨杯水喝。”
許夫人忙迎他們進去。
随後,江王又打着不慎在許府中丢了官印的由頭叫府兵在許府上大肆搜尋了一番,卻未能找到歲檀的一絲蹤迹。
待他将府兵帶走後,許府上下竟是如同遭了竊賊一般。而許夫人又是沒什麼主意的深宅夫人,隻能看着他們如此,暗暗遣人去尋自家夫君。
江王從許府走後,又是一番探聽下,竟将半個來月前,歲檀曾在飛舃樓與楊、王二位夫人發生口角之争的事給翻了出來。
江王想到朝堂上楊、王兩位大人那睚眦必報又咄咄逼人的性格,霎時間便覺得會不會是那二人見自家夫人受了委屈,起了報複的心思。于是便又帶人先後去了楊府與王府搜尋盤問了一番。
見那兩府中人面上實在是沒什麼異色,也的确在其中搜不出什麼東西,江王這才罷休。
到最後,江王竟都找到了正在客棧房間内與人颠鸾倒鳳、大汗淋漓的張乳母身上去。登時吓得那奸夫連亵褲都不曾穿上,當即就要跳窗而逃。
可你猜怎麼着,那奸夫被人一把按住押在江王面前後,隻聽衛王說了一句“這不是皇兄你府......”,衛王這話尚未說完,便被江王疾聲制止了。
奴仆的風流事,他不關心,如今他隻想知道小壇究竟去了何處。
他眼神淩厲地瞪向床上含羞帶怯的張乳母,仿佛在看案闆上的一條白肉:“你将小壇藏去了何處?”
張乳母媚眼如絲,直勾勾地瞅着江王,語氣媚得不得了:“奴哪裡知道她。小壇她人緣好,興許不知道被哪家公子請去了呢。”
江王凝着眉又問地上跪着的男人,以及跟在他身後一塊兒趕來的張乳母的賭鬼丈夫,确認了這幾日張乳母的确要麼與這地上的男人厮混,要麼便是在家帶孩子以後,又奪門離去了。
小壇啊小壇,你究竟去了哪裡。
當年他尚小,護佑不了母妃。如今他有了護佑心愛之人的本領,可怎麼就還是找不到她呢?
江王浩浩蕩蕩地翻了都城中有頭有臉的三家大人物的府邸,又一連查了十來家客棧酒樓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日之内,都城百姓議論紛紛,這位昔日最為良善好脾氣的二賢王究竟發了什麼瘋症,竟連皇家的體統都不顧了。
而陸瓊剛下了值自宮中離開,聽到了路上行人對表兄的議論,也是納罕極了,趕忙雇了馬車奔着表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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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西郊人迹罕至處,站滿了王府與京兆府衙的府兵。
江王正帶着兵在這附近寥寥無人的小村莊内挨家挨戶問詢當日情形。卻見一輛馬車向着他疾馳而來。他聞聲望去,隻見表妹陸瓊自那馬車上一躍而下,揚着手小跑到他身邊來。
陸瓊叉着腰順着氣,問:“表兄......哈......你......你這是做什麼啊?”
江王道:“小壇不見了。”
陸瓊小聲嘟囔道:“她不是在宮裡麼?”
江王聞言眸光忽地一亮,抓住她的肩頭忙問:“宮中何處?你是今日見到她的嗎!”
陸瓊愣愣地點了點頭:“啊,是啊。當時她就在長生殿的茶房裡頭,找我一塊看醫案來着。”
長生殿——大皇子——許貴妃......!
江王暗叫不好,登時忙喊:“春和,備車,随本王入宮面聖!”
衛王趕忙跟上他的大步,跳上車去:“二哥,等我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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