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将軍,好巧啊。”
井将軍連忙同身後跟着的侍衛一塊給衛王見禮。又說:“小妹沖撞了衛王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他瞧着衛王面上灰撲撲又揉捏着肩背的模樣,一看便知道是受了自家小妹的欺負。回頭真是要好好同小妹說說這宮裡頭的規矩了,怎麼敢對當今天子的胞弟,太後最寵愛的小兒子——衛王他動手呢?若是出了什麼差池他們井家全家的腦袋也不夠砍的啊。
衛王卻用另一隻胳膊擺了擺手:“不妨事,是本王要同井姑娘比試的。沒想到井姑娘竟是女中豪傑,本王甘拜下風。”
井将軍扯了扯自家小妹的衣袖,又用眼神示意她還不快向衛王賠罪。
井二姑娘卻忽略了自家兄長的眼風,以為他是看着自己衣服不平整了在給她捋衣裳,便同衛王笑道:“多謝衛王殿下誇獎。”
待衛王同井二姑娘一塊回了積慶殿後,殿門口守着的宮人說太後身子不爽利已然歇下了。
而衛王本身又在宮裡頭待不住,便也等不到自個兒母後起身後,同她解釋清楚他與井二姑娘的事。便幹脆同井二姑娘一道出了宮。
雖說井二姑娘有武藝,可他卻念着井二姑娘是姑娘家,唯恐她路上遭了歹人劫掠,他便幹脆親自将井二姑娘送去了井府門口。引得井府上下對他千恩萬謝,忙要請他進去喝茶。
.
歲檀與江王一塊出了積慶殿後,跟着江王穿過宮中的重重回廊,走過湖上汀州,來到了一處花草蓊郁的大殿門前。
她不由擡頭去看門上的牌匾,問道:“這是何處?”
江王負着手,有些怅然地望向緊閉的殿門縫隙之中。他道:“臨照殿,本王母妃生前的居所。”
說完,他伸手将大門推開,殿裡頭雖早已沒了人居住,可是裡面卻仍舊收拾得幹淨。母妃先前同如今的李太後感情甚笃,自母妃辭世後,太後日日遣人将之清掃得一塵不染。
母妃的牌位就放在這大殿裡頭,有時他入宮來同母妃說話時,便看見李太後她坐在裡頭笑說着最近自己身邊發生的新鮮事。他打心底裡頭覺着李太後是個很好的人,因此同李太後的幼子衛王也相處得很好。
隻是李太後好是好,可畢竟并非他的生母,他卻做不到同衛王一般親近李太後。
歲檀跟着江王一塊走進大殿裡頭。
大殿裡的陳設幹淨極了,好像裡頭的确住了一位最喜潔淨的主人。
江王帶着她在正殿的一塊靈位前跪下,道:“母妃,昱兒帶着王妃來見你了。”
雖說歲檀知道自己同江王并不是正經夫妻,可想來江王許是為的讓已故的母妃知道自己成家了也好安心。于是便也給面前的靈位磕了一個誠實的響頭。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想着為人父母的許是應該最盼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喜樂,遂又說:“太妃娘娘放心,江王殿下待人和善,是都城人人都打心底裡尊敬的人物。”
江王沒想到她會突然誇自己一下,愣了一下後,對着牌位又說:“母妃,您的兒媳亦是都城裡頂好的姑娘。”
歲檀被他誇得有些不好意思,礙于在長輩的靈前不好推三阻四地做些嬉鬧模樣,便也認認真真地點頭道:“太妃娘娘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江王殿下的。”
江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待給母妃上過香後,起身将她拉了起來,将她帶去了内室。
内室的陳設典雅,雖也似許貴妃殿中的牆面一般塗滿了紅椒,卻與許貴妃宮中的奢華完全截然相反。
若說許貴妃的宮殿像一顆牡丹花,江王母妃的宮殿則像是清雅脫俗的蓮花。
内室的四周陳滿了書,窗台上又鋪着零星幾枚綴着幹花的竹木書簽,将窗戶從外推開,正好見到院内載着的那棵白瓣的玉蘭。
清風切切,将花瓣簌簌吹落,偶有幾瓣飛入屋中,落了一地芬芳。
歲檀不由地看向被清風吹動着的那扇簾幕後的床榻。她似乎覺着,這屋中原本的主人仍舊在這裡真切地活着,或許就躺在那兒安靜地睡着。
江王從桌案上拿起一本手劄,看着歲檀道:“先前母妃就常坐在窗前,細細地注解着她先前寫的那本書。”
歲檀起身,用手捧起來落在窗台上的一片花瓣,說:“太妃一定是位性情同您一般柔和豁達的人。”
江王目光不由地盯向她手中捧着的那瓣玉蘭花瓣:“是,母妃她很是豁達。”
可為何那麼豁達的母妃,會在身後的這根梁上自缢呢?
他将手伸向歲檀:“我們回去吧。”
歲檀鬼使神差地将手遞給他,随他一并推門出去。
正巧見到有位眼角藏了水紋的宮女打扮的人端了一盆子水向着内室走了過來。
中年宮女見到江王,忙将水盆擱下,欣喜地迎上去:“殿下,您今日果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