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我一般高,比我再苗條些,”歲檀在小夥計面前比劃着,又指了指嘴巴,“她這兒長了兩顆小虎牙,面上有兩個小酒窩。小兄你真的沒見過這位姑娘麼?”
歲檀這樣一說,小夥計恍然大悟:“哎呦,您說的是我們小姐吧!”
歲檀提着的一顆心忽放了下去,小盆果真成了這白家的小姐麼?
她将信将疑地與江王跟着小夥計進到布莊的後院。
後院中植滿了鮮花,在鮮花環簇間有一方石桌,桌上擺着一盤果酥,桌旁坐了兩個人。
小夥計沖着面對着歲檀方向的那名雍容婦人喊了一聲:“夫人。”
這夫人沖他點了點頭,而她正對面背坐着的那名身着淡粉色襦裙的姑娘也就此回過了頭來,而後面上忽綻開了朵極美的花。
是小盆!
歲檀與小盆互相迎上去,彼此竟都不約而同說了聲“你今天好美”。說完,又極其默契地一塊笑了。
那夫人與江王一塊适時離開,院中獨留歲檀與小盆二人。
歲檀:“那位白夫人對你好麼?”
小盆:“這幾日你沒受傷吧?”
兩人近乎是同時開口發問,又是彼此默契一笑。
歲檀:“我這幾日沒什麼事兒,不過就是方才那位夫人收養你麼?”
小盆點頭,又說:“白夫人待我很好,這兩日知道我着急尋你,還特地叫了府中許多小厮幫着一塊去尋你,白日裡也非堅持在慈幼局内陪着我。我覺着,夫人待我真的好像娘親一般。”
歲檀細細看起小盆起來,小盆如今活脫脫就是一副世家小姐的模樣。
小盆又問:“那你這幾日究竟又是怎麼一回事,我聽說......聽說你要嫁與江王殿下了,你怎麼與江王殿下牽扯在一塊去了?你不是先前同沈阿兄走得更近些麼。我還以為......”
聽小盆說起沈隽,歲檀這才想起來,原本自己打定的是同沈隽多相處些時日,也許這輩子也就嫁給沈隽了。可是如今卻.....
雖說她自知同江王不過是假成婚,日後待她不用再懼怕許貴妃了,便可以同江王和離。
隻是估摸那時候,沈隽估計也早就成親了吧。
她歎了口氣,隐去了許貴妃的皇子不會說話這樁事,而隻說她誤被人綁去了宮裡落在了許貴妃手中,許貴妃不知什麼原因要殺她,幸好被江王所搭救了的事。最後又再三提醒小盆一定要離許貴妃遠一些。
小盆自知自己這輩子也進不到皇宮中,自然見不到高高在上的許貴妃。因此隻是一個勁的擔憂歲檀在皇宮的這三日有沒有被許貴妃虐待,甚至卷起了歲檀的袖管仔細地檢查了一番,見沒什麼傷痕這才罷休。
小盆卻忽又顯得有些欲言又止。
歲檀問:“怎麼了?”
小盆道:“其實沈阿兄這幾日也一直在尋你。我幾次碰見他見他眼下全都是烏青,原本挺括幹淨的長袍上也皺了許多髒了許多。似乎幾日幾夜都沒有阖過眼的模樣,還是今早聽了你平安的消息他才回了施藥局裡。”
歲檀聽後,覺着自己還是要去見沈隽一回。沈隽與她算不上戀人,也并非親人,卻為了尋她傷過那麼多心力。慈幼局中衆人她都謝過了,唯獨沈隽,她卻尚沒有謝過他。
無論如何,她覺着自己也得去見沈隽一趟。
想了想,她決定明日去尋一趟沈隽。
歲檀回到江王府後不多時,卻又有宮内小内侍前來叩門,說明日許貴妃在許府内相候,叫她切勿忘了。
歲檀彼時正在除妝,聽後眼眶像打了胭脂似的,心中高呼:許貴妃啊許貴妃,你怎麼就陰魂不散啊!
她那副憋足了氣的模樣卻把身旁陪着的兩名小女使給吓壞了,前面還同她說說笑笑,其後便均是怯怯地不敢再出聲了。
次日,她也沒法先去尋沈隽了,而是在江王的陪同下直接去了許府。
許府門外圍了許多圍觀宮中貴人儀駕的百姓,見又有江王府的馬車駕了來,忙齊齊地閃開了一條道。
不由地啧啧感歎起來這許府還真是祖上燒足了香,不僅出了一位在宮中那般得寵的妃嫔,還同一朝的王爺也頗有交情。這還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怎就權貴之家迎來送往的全是權貴呢?
在衆人的豔羨中,歲檀作為其中被豔羨的一員,頗有些煩悶地邁進了許府裡。
江王看出她面上的難看,在她身側溫聲寬慰說:“别怕。”
歲檀心道她不怕,她隻是煩。
許府自大門至前廳的道路左右站滿了宮中的侍從,一個個面上嚴肅的模樣叫人甚至覺着現下并不是在許府,而是去了皇宮大内。
在左右侍從守着的小道的盡頭,許貴妃正慵懶地用纖細的指尖拈起一顆葡萄去逗正伏在她腳下的許府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