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福卻谄笑道:“哪兒能勞煩貴人們親自去呀,小人這便喊他們過來。”
來福帶着人走後,赫連赟借着叫歲檀幫他倒茶的功夫,悄聲問她說:“二嫂啊,你真叫這小丫頭幫你去要了相思子麼?”
歲檀被他這聲“二嫂”叫得愣了一愣,然而身旁跟了那麼多人畢竟不是問他怎麼認出了自己的時候。
是以,歲檀低頭将杯盞遞給他時極快地從口中小聲蹦出了一句“沒有”。
赫連赟接過杯盞叫她再倒一杯,又問:“那您打算怎麼做?”
歲檀手上斟茶的動作緩慢,說:“青屏既然主動站了出來,想必做好了要受刑罰的準備,能叫她甘心如此,指使她的人手上多半捏了她家人的性命。那我們不如就反着來,偏不動她,而叫她爹娘吃些苦頭叫她看。您應該知道打人不傷筋骨看着卻疼的竅領吧。”
赫連赟:“知道知道,小時候沒少看。”
正說着話,來福便帶了一對中年夫婦過來。
中年夫婦一看自己的女兒青屏被人綁縛着,忙是哭天喊地的:“兒啊,這是怎麼了,”又一塊兒向衛王磕腦袋,“殿下呀,我們青屏是個好閨女啊,您要綁就綁我們夫婦兩個吧。”
說着,一家三口登時哭做一團。
歲檀看着青屏與這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青屏爹娘的夫婦哭,仔細觀察着他們三人的反應。
畢竟這位來福雖看起來憨厚正直,方才可是也參與了與青屏一塊指證自己。
很難不叫歲檀懷疑來福帶了一對假夫婦過來。
她向站在一旁的江王府下人一一求證,确認了這對夫婦的确就是青屏的爹娘後,向衛王點了點頭。
赫連赟忙喝道:“來人,将這夫婦二人重打三十大闆。”
來福一吓:“殿下您這是……”
赫連赟:“本王做事用得着同你解釋?”
來福縮了縮脖子:“小人不敢。”
青屏眼看着自己的爹娘雙雙被綁到了長條凳上,急得不得了。
“殿下,求您饒了奴婢爹娘。”
眼看着闆子就要落在青屏爹娘的身上,歲檀将青屏眉宇間的憂慮之色已盡收眼底。
她一擡手叫人暫且停了打闆子的動作,問:“青屏,你還不說實話麼?到底是誰指使你污蔑江王妃的!”
青屏說到底還隻是個沒經過什麼吓的小姑娘。眼看着爹娘在眼前受辱,簡直急壞了。她心一橫,忽然一口咬上了縛着她的左右二人的手臂,跑在爹娘被綁着的兩條長凳之間跪下止不住地叩頭。
“求貴人饒過奴婢爹娘,求貴人饒命。”
青屏的額頭磕得發紅,看得歲檀于心不忍,可她還是叫人将闆子落了下去。
爹娘的一聲聲慘叫像刀子一般插在青屏身上。
青屏哭道:“求貴人停手,奴婢說。”
歲檀将她扶起來。
青屏抹抹眼淚,指向來福:“是他。”
赫連赟示意執闆行刑之人停了手。
來福忙不疊跪下:“是青屏她污蔑小人啊,殿下您可千萬别聽她瞎說啊。”
青屏回頭分别向爹娘拜了一拜:“不孝女下輩子再伺候爹與娘。”
說罷,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猛地插在了自己的胸口。
青屏爹娘的嚎哭聲瞬間響徹整座王府。
歲檀對青屏是有些印象的,印象裡這姑娘常在院中灑掃,話很少,做事卻很細心。
怎麼就……
歲檀忙喊:“快叫大夫!”
然而等大夫來了,卻是搖了搖頭,表示已經回天乏術了。
原來青屏在被縛住之前,就已經生嚼了好些顆相思子進去。就算沒有再插上這一刀,相思子之毒也已經流入了五髒六腑,斷無生還的可能。
青屏原本就沒打算要活。
歲檀憤恨地看向來福:“為什麼?”
來福被她看得發怵,嘴卻很硬:“這丫頭亂說的。”
赫連赟擺了擺手,原本用來作樣子去打青屏爹娘的兩條長闆凳被合在一起,放了來福上去。
長木闆捶打在皮肉上的“砰砰”聲,與來福的哭喊聲夾在一起,沒打兩下,來福便求饒了。
“小人說,小人都說!
“青屏是小人叫她去的。可小人也隻是色迷了心竅呀。那都是張春嬌叫我這麼做的呀。”
這時,青屏的娘忽然沖到來福的面前用盡力氣甩了他幾個巴掌。
“都是你這個喪天良的東西,你還我女兒!”
眼看青屏娘将來福的臉扇得高腫,青屏爹雖窩囊,可大庭廣衆下還是覺着自己婆娘這樣叫自己丢了面子,便去拉她。
“好了好了,咱們帶着屏兒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