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西多納城堡的宴會廳,城堡主人已經為他們備好了豐盛的晚餐,坐在主位上的除了露比曾見過的西多納雙胞胎以外,還有幾位年紀和他們差不多,衣着豪華的年輕男女,讓露比悄悄松了口氣的是,她沒有在這場宴會中看到任何尼菲海姆皇宮的熟面孔。
她也不必再擔心自己被那些無聊的貴族少爺們注意到了——因為那些貴族少年的目光早就已經在第一時間被吸引到了格洛麗亞和歐米迪娜身上,她這個在尼菲海姆皇宮裡經常被人稱贊外貌的小公主都在這兩位樣子特别和特别美麗的同伴在場時被襯成了隐形人。
驚歎在貴族們之間此起彼伏,格洛麗亞卻像是已經習慣了别人驚豔的注視,隻是禮貌地提起裙子向對方行禮,維持着客氣又不過分親近的姿勢。
“瓦西裡,這就是我向你提到的那支弄到幻花的傭兵團,”艾文·西多納也不自覺地将目光放在格洛麗亞身上,“我也沒有想到這支傭兵團裡竟然有如此出色的小姐。”
管家們很快為傭兵團衆人安排好位置坐下,端着餐盤的仆從們魚貫而入,在他們面前放好食物和餐具,一應招待都規格不低,但露比卻隻覺得自己變成了商鋪裡被買主們審視的商品,時不時地就要接收到那些貴族少年們投來的目光。
抱有同樣想法的似乎不止她一個,不一會兒,就連坐在她兩側的歐米迪娜和海因裡希都停下了進食動作,在椅子上正襟危坐,任由那些似乎很無聊的貴族少爺們在他們面前讨論事情。
他們也很快從那幾位貴族少爺們口中得知了鐵城堡事件的來由。
“啊,艾文,我可是從我父親那裡得到的消息——你知道的,我的存在可不能被真的拿到台面上,”看上去年紀最大也最穩重的少年就坐在艾文·西多納身邊,他慢慢整理着自己那頂華麗的帽子,“就像我上回和你說的那樣,自然之心被俘是女神教會傳出來的說法,至少在我看來是最符合事實的。”
“教皇陛下說的?你能肯定這個嗎,米哈伊爾?”艾文·西多納感興趣地坐直了身子,他身邊的艾德也從另一邊紅褐色頭發的少女那裡回過神來,感興趣地湊上前旁聽少年的說法。
“最近父親來看我們的次數不多,這個說法是在上一次他過來的時候——母親說教會最近很忙,這樣的做法隻是因為他真的脫不開身,”說到這裡,貴族少年米哈伊爾露出苦笑表情,“艾文,我不像你和艾德……如果父親真的敢在所有人面前公開承認我的存在,他就會成為女神教會的醜聞,哪怕大家私底下早就對這些心照不宣。”
“啊,我當然知道,夥計,現在坐在這裡的先生和小姐們都和你面臨着差不多的境況,”艾文·西多納手掌微擡,“這就是為什麼我覺得我們應該做點什麼,哪怕是不被人承認的私生子,我們也能做出不輸給那些真正繼承人應有的成就,比如說……”
“先于教會和尼菲海姆皇宮侍衛找到那位自然之心公主嗎?”另一位褐色頭發的少年懷疑地問道,“這好像不會為我們自己帶來太大的利益。”
“但足夠讓我們得到一筆巨款,”艾德·西多納笑得眉眼彎彎,和坐在自己身邊的雙胞胎兄長如出一轍,“你們别忘了傭兵公會的那筆懸賞金——我們需要一個傭兵團幫我們領取委托,然後,私底下和他們簽署協議,讓他們把委托金分給我們一部分,而我們會給他們提供自然之心最有可能存在的地方和鐵城堡的地圖,如果他們真的成功了,我們不就賺了筆很大的财産嗎?”
“鐵城堡的地圖倒不是問題,我應該能弄出來,但你們也知道,那座城堡的主人究竟是個多麼糟糕的家夥——你确定要讓這幾位漂亮的小姐去那種地方?”又一位年紀小些的少年面露懷疑,“德裡克公國最近的情況糟透了,根本沒時間去管鐵城堡那位。”
“這也是我們需要他們的原因啊,”艾文·西多納雙眼眯起,“沒有比他們更合适的了,這樣的美人兒,别說鐵城堡那位,就連我們也……哎喲!”
少年的腰上被捅了一下,吃痛地倒吸一口涼氣。
“我知道了,上一次去皇家學院,我們為的不就是這件事情嗎,這已經不錯了,我們用幾十個金币價錢就找到了合适的人。”艾文·西多納悶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雙胞胎弟弟。
“那麼,就這樣決定了?”說到這裡,一群貴族少爺小姐們終于留意到号角傭兵團的存在,後者已經被那區區幾十個金币的說法深深地紮痛了心,個個都更加低地把頭垂下去。
“由我來解釋一下這次委托的具體内容吧,”艾德·西多納輕敲酒杯,成功讓衆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讓露比感到意外的是,西多納雙胞胎竟然已經從不知哪裡的渠道得知了她這個自然之心在接受傳承之前根本不是個魔法師的事情,對于她繼承權能之後依舊被人“圍困”的事情也給出了一個相對合理的解釋——她剛剛繼承權能就封印了懶惰主惡魔,所有的力量全都失去,徹底成為被惡龍擄走,等待正義騎士拯救的柔弱公主一枚。
“事情就是這樣了,米哈伊爾的身份得知的消息是絕對可靠的,如果連女神教會都無法找到那位自然之心公主,就沒人能找得到了——人們總會向女神祈求贖罪和原諒的。”說到這裡,艾德·西多納停頓片刻,又說出一句讓露比有些在意的消息。
“你們應該知道的,自然之心公主有一位親生弟弟,就是尼菲海姆的小王子凱斯,她在血緣上也是我和艾文的姐姐,”說到這裡,艾德·西多納有些遲疑地補充道,“據說凱斯王子已經為了尋找自然之心公主而消失在鐵城堡裡,他們還在皇宮的時候感情就不錯,想來這個消息是一定錯不了的。”
露比努力維持着自己臉上得體的微笑,桌下的雙手卻緊握成拳,攥住裙擺上的一塊布料。
——看來,這次委托她是無論如何,都必須要走上一趟,還要保證成功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