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比連忙握住水晶球跟上去,雙眼微眯,放任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走廊深處仿佛一片未知的異空間,她感覺不到兩邊的牆壁,隻能看到幽藍鬼火在身邊跳動。她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還是忍不住伸手,悄悄攥住海因裡希背後的袍子,又很快發現熟睡中的安塞西亞也把貓尾巴纏上了她的手臂。
“哥,前面那裡……”露比張了張口,用隻有他們兩個人的聲音開口問道,“怎麼覺得我們像是闖進了什麼奇怪的幻覺一樣?”
“由某個人的意識形成的空間,”海因裡希握住骷髅手杖,低聲向她解釋,“這種力量和外面那些能夠腐蝕的黑水是一樣的來源,再往前走的話,大概就是那些黑水的源頭……唔!”
話未說完,他的身體就被忍往旁邊一拉。
一團呼嘯的藤蔓噴湧而出,将無數突然在他們身邊凝結的漆黑液體猛然敲散。露比在使用出權能的下一刻就毫不猶豫地砍斷藤蔓,因為它們也像在塔外時的黑水那樣,咕咚咕咚地将她當初,的藤蔓污染殆盡。
“嘶……好險!”露比松了口氣,“還好反應快,不過他們真的會在這種地方嗎?這裡要是掉進去之後,根本就沒辦法……吧?”
下一刻,她一拍腦門,從空間口袋裡拿出那隻黑乎乎的水晶球,稍微将封鎖着它的懶惰權能解開一個小口。
一陣令人難受的情緒讓那棵小豆芽不滿地搖晃起來,露比定了定神,抗拒着惡魔權能對自己意識的影響,滿意地發現被解封的水晶球像是極為興奮一般不停吞吐着黑霧,不出片刻就将一縷被擊散的黑水收入其中。
“我竟然忘了還有這個東西,”露比晃了晃腦袋,給自己加了一個清除魔法,“看來這個水晶球就能吸收塔外的黑水,我試試能不能把它的口子開大一些……”
“還是不必了,”海因裡希按住她嘗試解開懶惰封印的手,“我們一點點吸收它們,隻是走得慢一點而已,我們總能從這裡走出去。”
“也好,如果我被那些負面權能控制了,記得搖醒我。”露比微微點頭,彎唇笑了笑,“不用擔心啊,我畢竟有自然之心的靈魂形态,控制一個水晶球還是可以做到的。”
“我不是……唉!”海因裡希苦惱地扶額。
露比小心地托着水晶球繼續向前,果然發現那些散落的黑水一絲一縷地被水晶球慢慢吸收,而水晶球也像是渴望着它們一樣,努力沿着露比開啟了一點小口的封印湧入水晶球中。
“真的能做得到!”她不停地給自己用着清除魔法,努力維持住正常思考的能力,有意無意地将沒有水晶球的海因裡希擋在自己身後。
“小心……”海因裡希急切的聲音忽然響起,緊接着,戛然而止,他的手臂也伸了出來,顫抖地指向不遠處那一團黑紅相間的奇怪東西。
露比随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意外發現那竟然是一隻被捆在鎖鍊中的紅色鳥類。但那鳥類的虛影隻是閃爍一刹,就變成了一道他們已經十分熟悉的身影。
皮耶羅就像是一個被摔壞的布娃娃一般,雙眼緊閉地蜷縮在一團黑水之中,周身燃燒的火焰将黑水燒得滋滋作響,猶如沸騰一般吞吐着卻又不敢接近。
那些纏住她身體的鎖鍊更明顯了——它們在黑水的腐蝕之下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會被黑水熔斷,而皮耶羅也在這不間斷地折磨之中昏迷又醒來,痛苦地嗚咽着,口中似在輕聲念着什麼。
露比連忙上前,正打算冒險解封更多将黑水吸走,海因裡希就伸手阻止了她的做法。
“這些黑水對于他來說似乎是件好事,”海因裡希觀察片刻,很快得出結論,“這東西能對困住他的這條鎖鍊造成傷害,反而能幫助他快點擺脫這東西也說不準。”
“可是,這條鎖鍊究竟是什麼?”看到那隻一閃而過的紅色鳥類,露比總覺得它有點眼熟,又一時間說不出所以然,“以前怎麼從來沒聽皮耶羅提到過這個?”
“他……大概也不會像我們提起這些吧,”海因裡希苦笑回答,“他好像總認為自己的存在會給我們帶來麻煩,不要說這條鎖鍊了,我們甚至連關于他的更多過去都沒有聽說過。”
“有點隐藏能力的已經這麼多了,他再怎麼隐藏,也不大可能超過死靈法師和自然之心了吧?”露比抓了抓頭發,眼看着皮耶羅的掙紮又變得明顯了些許,她禁不住不确定地看了眼海因裡希,“可是,我們就這樣放任不管,真的可以嗎?這才隻是一夜時間,他就被那條鍊子折磨過兩次,這一次萬一他撐不住怎麼辦?”
“再等等,如果他真的堅持不住,我就叫柏斯圖拉閣下出來看看吧。”海因裡希歎了口氣,正想說出下一句,就聽到被黑水包圍的皮耶羅忽然在恍惚中說出了些不成句的詞彙。
露比湊得近了些,試圖聽清他究竟在說些什麼,卻聽到他似乎正在反反複複地念着一個讓她有些聽不清的名字,用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極盡虔誠的模樣,仿佛隻要念起這個名字,這些身體的痛苦便不足為懼。
“請你……收留我。”
“讓我,跟随……”
“我的一切……早已不屬于,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