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色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暗色,四周空氣瞬間冷凝下來。
雲仝伯說的等自然不是真的閑坐着等,他也不舍得叫尊者過上事事順心的日子。
不過景興如此步步緊逼、陰陽怪氣,雲仝伯自然也不會與他好好說話:“不等,難不成你要隻身闖進雲霄殿與他對峙?你想去送死,我也不攔你。”
電光石火之間,氣氛變得冷硬僵持。
時隔多年,溫卿塵依舊很佩服兩人三兩句就能吵起來的本事。
他不過是剛吃了一口糕點,因為卡嗓子喝兩口茶的功夫,氣氛就冷了下來。
“咳咳。”溫卿塵清了清嗓子,引起他們的注目,“論法大會在即。我這兩天整理了一些與尊者相交甚密的仙尊名單。直接沖進雲霄殿對峙雖然不可行,但我們可以試着去尋尋他們。”
溫卿塵打開自己寫了兩天的小本子,往前推至桌子中央、兩人都能看到的位置。
小小的本子大開着,清秀的字迹躍然紙上,其中的内容瞬間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溫卿塵又灌下一口茶,把剩餘的糕點咽下。
他開始指着本子上劃分出來的不同區塊,解說道:“名字側邊這一欄是他們來往之中密切提及的關鍵詞。”
說着,溫卿塵擡手指了指,察覺雲仝伯落在他身上專注的視線,指尖顫了顫才落在上面。
“上面的人我大多都與之接觸過,這一欄是我結合别人的評價以及我自身的感受添上去的——不保真,隻當是參考。”
靠近雲仝伯那一側的耳根漸漸發燙,溫卿塵隻能不斷告誡自己:集中注意力。
落在紙上的手指移動,滑至标記在名字旁的小符号上,他輕輕點了點:“有這個标記的人性情都比較正直,屬于剛正不阿的那一類型。我們從他們那裡得到支持的概率比較高,但……這也意味着尊者随時都可能會對他們下黑手。”
景興:“那我們還等什麼?我有玄寶宗的傳輸符令,時間來得及。”
溫卿塵猶豫着沒有立刻行動。
雲仝伯也沒有動。
他裝作不經意地瞥一眼景興,緩緩道:“這兩位的洞府南轅北轍,相距甚遠,優勢也不盡相同。如今優勢在我們,盲目行動隻會打草驚蛇?不要低估他的能力。”
溫卿塵點頭。
雲仝伯眼裡閃過得意,看向景興的眼神包含勝者的倨傲。
他不急不緩得将自己早已思索好的計劃道出:“不久前,懸醫閣的少主修為已至元嬰大圓滿,之差一步便可突破境界。而玄寶宗宗主的法器在上次仙魔大戰中就受損,據說他一直未尋到合心意的火精給他的法器淬煉修補。我記得,你的芥子空間裡存着一枚極品地火精。把風聲放出去,或許我們可以把兩人引緻同一個地方,同時會面。”
溫卿塵的雙眸像是被什麼倏然點亮,驚訝地同時,越發欣喜。
懸醫閣少主是火系靈根,若雲仝伯所言非虛,這是最不打草驚蛇的方法。
越想越可行,溫卿塵不禁轉身将人摟住。
這兩天他連睡着的時候都在猶豫這件事,懸醫閣閣主是他在醫修一途的師父,曾在煉丹上給過他不少指點。
但,玄寶宗的宗主的煉器水平冠絕古今,不論劍修、醫修還是音修都盼望能得到他煉制的法器,在修真大陸上的聲望更高——先得到他的支持于他們助益更大。
雲仝伯的消息和計劃無疑是這個問題最完美的應對方案,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有你真好。”溫卿塵仰頭看着雲仝伯,發自内心地感歎。
“咳咳咳。”景興試圖找回存在感。
溫卿塵像是觸電般迅速彈開,手腳更是局促地不知該放置在何地。
他真是興奮上頭了,竟然忘記了場合。
他握了握拳,小心翼翼觑了一眼雲仝伯。
見對方眼笑眉舒的模樣,他的心髒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給人的感覺就好像霎時間慌了一樣。
溫卿塵的臉上火辣辣的,他急急推開雲仝伯,借口跑出洞外:“我去給兩名前輩傳信。”
他背過身的瞬間便越想越懊惱:
雲仝伯的傷才剛剛大好,哪有時間去打聽消息?這分明是他早早計劃好了的。
拖至現今是因為他嗎?
溫卿塵并非自戀,隻是他這些天的疏遠一點作用也沒有,雲仝伯一副越陷越深的模樣。
真是造孽,再攻略下去,他豈不真成人渣了?
他稍微代入了一下雲仝伯的父母視角——越看自己越像現代社會裡,站在小學初中校園門口、帶壞小女孩的那些黃毛鬼火少年,而且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那種。
如今雲仝伯的傷勢也大好,他也該想辦法同他說清了。
溫卿塵想到這裡,心好像倏然空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