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回還是沒等她吸枕頭吸多久,房門突然就被人敲響了。
對方力度不大,似乎是怕牧芸睡了,所以敲得很輕,也還是把牧芸吓了一機靈,從床上彈了起來,宛如跟做壞事被抓包了一樣。
她拍了拍熱乎乎的臉,又跑去浴室拿冷掉的濕毛巾抹了把臉淺淺進行一個物理降溫才去開門。
隻見安媽媽站在門外。
“阿姨?”
“不好意思,打擾你睡覺了吧?”
“沒有沒有,還沒睡呢!怎麼啦?”
“阿姨有個不情之請,挺突然的……”安媽媽猶豫道,“今晚能不能陪陪諾諾?阿姨怕她自己一個人呆着會……胡思亂想。”
……
安諾開門看見是牧芸的時候很意外。
經過半個月的室友關系,安諾很清楚牧芸的作息,知道她非常在意睡眠,今天玩到那麼晚,這個時候她一般都睡了,沒想到居然來敲自己的門。
事發突然,安諾又以為是自己爸爸——今天來的時候安爸爸帶來新洗好的被套和枕套,幾分鐘前把安諾的被子抱出去換了,牧芸敲門的時候她還以為是爸爸,還覺得他換被套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爸爸沒有媽媽那般應激,所以安諾也就沒安義肢,睡衣右邊的袖口空蕩蕩的,輕輕地在空中微微飄蕩着。
她也沒有來得及……把另一處更醜陋的地方藏起來。
安諾的表情從驚訝轉為錯愕,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我不會覺得難看的!也不會覺得恐怖!”牧芸趕緊握住安諾的手腕,“你不用在我面前擋住!”
兩人中午是睡在一起,不過安諾沒有把義肢和脖子上的勁飾拿下來,不過現在牧芸終于看到安諾常用絲帶裹住的脖子上,有一道十分猙獰的傷疤。
牧家毫不誇張的說完全就是個醫學世家,祖上三代全是醫生,到現在自己爹媽、外公外婆、爺爺奶奶六個人全是醫生。
比較親的親戚也有一堆是當醫生的,中醫西醫骨科醫牙醫什麼醫生都有,不是醫生的那部分不是護理人員就是護士。
家裡含醫量過高,到現在牧芸好幾個同輩的堂表親都考了醫科大,家裡長輩随便拉一個出來就可能是自己的老師教授或是校友,所以家庭聚會絕對會變成現場考試,逢年過節的聚餐是一場校外大考。
别人家飯前助興是小孩出來表演節目,或者一堆人唠嗑,聊自己最近的一些趣事。
自己家飯前助興是現場演示緊急救援、包紮,同專業的長輩現場抽查你問我答,答不好或者答錯了還會被罵,罵完了喜提抄寫相關知識十五遍。
家裡這種随時抽查能到什麼程度呢?
牧芸一個大一生,在沒有專業了解任何跟醫科相關的專業知識下,基礎的包紮止血人工呼吸急救等方式已經非常熟練,閉着眼都能做出來;會把脈,能分清中藥裡的一些草藥,一些基礎的感冒發燒咳嗽的症狀知道開什麼藥之類的……
這裡面當然也包括:自己能分辨出一些簡單的傷疤是怎麼造成,像擦傷、燒傷、燙傷。
還有刀傷。
所以隻需看一眼,她就非常确定,這是一種人為的亂刀劃刺出來的傷,面積極大,刀痕極長,安諾手跟頭發都遮掩不住。
“我怕……這個會吓到你……”
“我說了好多遍,你吓不着我的,所以别怕。”牧芸把安諾推進屋裡,一邊逼真地打了個哈欠,“姐你要睡了嗎?”
“快了,唉?你怎麼會過來?”安諾的注意力成功被牧芸轉移了,捂在傷疤上的手被牧芸趁機拿了下來轉為牽手。
“阿姨叫我來陪你睡幾晚,她擔心你。”
“這樣啊……我倒是沒什麼問題。”媽媽這樣擔心自己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安諾已經習慣了,她是怕牧芸不習慣,加上自己脖子上這片傷疤,即使聽牧芸說不怕,她都下意識認為會給對方帶來一些心理陰影。
“你介意嗎?”
“我為什麼要介意?我特别不介意跟你睡。”牧芸露出一個笑容,“所以麻煩姐姐分個位置給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