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回的噩夢裡，安諾把自己趕出了家門，拉黑了自己所有的聯系方式，和過去那些“朋友”一樣，離開了自己。

她知道實際上安諾并沒有夢裡那麼壞，那麼冷酷無情。

可“接受同性戀是一回事，同性戀喜歡自己是另一回事”這句話始終是牧芸心裡的一個坎，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跨過去了，可當真喜歡上一個人時她就發現，自己并沒有跨過去。

秦思雨能跟安諾做那麼多年朋友，因為她從來沒對安諾做過什麼越界的事，可是自己呢？

自己不僅跟安諾每晚睡在一起、埋過安諾的胸、偷吻過對方……每一件事情幾乎都在越界。

要是安諾真介意，兩人會不會和夢裡一樣，連朋友都做不了。

-

這海邊也就是個網紅打卡點，宜散心，但不太合适旅遊。

雖然說這是一次牧芸的生日旅行，但安諾總覺得自己才是生日的那個，整個行程下來牧芸更多時候都依她，聽她的，安諾不喜歡熱，也不喜歡曬，兩人決定先到附近小鎮上走走逛逛散散步，等傍晚再去海邊散步。

安諾發現牧芸從那噩夢裡醒來後變得有些奇怪，但又有點說不上來。

說她低落吧，她又好像很開心，說她開心吧，又覺得她不開心。

唯一可以肉眼判斷不對勁的地方，就是牧芸不牽自己的手了。

好吧，她自己也覺得這麼想很奇怪，不牽就不牽呗，這麼大熱天的不想跟别人觸碰很正常，又不是什麼大事。

……可近期兩人一起散步的時候牧芸确實很愛拉着自己的手慢慢走啊，突然不拉了，有點兒不習慣。

手裡空空，所以當路過一家甜品店時，安諾打算去買了杯飲料拿着，一來可以邊走邊喝，二來可以别讓自己手那麼閑。

牧芸沒什麼想喝的，便先找個位置坐下，不一會兒，安諾就過來了，手裡還端了個小蛋糕和一支蠟燭和一個打火機。

安諾把小蛋糕放到牧芸面前，點上蠟燭。

還沒等牧芸反應過來，安諾就開始一邊拍着手，一邊給牧芸唱着生日歌。

有了她起頭，坐在周圍一圈姑娘也湊熱鬧似的當起了氣氛組，本來隻是安諾一個人唱，唱到後面變成了一群人唱。

牧芸受寵若驚，最後在一群氣氛組掌聲和一聲聲“姐妹生日快樂”裡許了願，吹滅了蠟燭。

“怎麼突然……”牧芸有點不太好意思，不過也因為這樣，心情終于好了一點點。

“不知道是不是我錯覺，總覺得你今天好像有點不開心。”安諾把切蛋糕的餐刀遞給牧芸，“是太累了嗎？還是被噩夢吓到了？”

雖然噩夢牧芸最後解釋說是夢到被一群鬼追，可安諾知道牧芸隻是怕閃電打雷，不怕黑，也不怕鬼，隻要鬼屋裡沒有電閃雷鳴的特效她完全有膽子自己進去走一圈出來，路上還有可能會吓吓NPC，所以夢見被鬼追而吓到這個理由不太站得住腳。

“都有吧……”

夢見你不要我了……牧芸心裡小聲嘀咕。

早上告白沒成功，睡回籠覺還做了個被安諾抛棄的噩夢，牧芸總覺得這個生日不是很吉祥。

而事實證明她的感覺是對的。

兩人離開甜品店前牧芸去了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看見安諾對面站着一個十分漂亮的女生，膚白貌美大長腿，頭發有點波浪卷，穿着一條淡粉色的沙灘裙，戴着一頂沙灘帽，即使在這大熱天，她也堅持畫着精緻的妝容。

可是看到那人，牧芸的心情再一次降到了冰點，小心翼翼封存在心底裡的木盒子現在似乎被人摔碎，毒氣四冒，開始腐蝕着牧芸的内心。

——【我叫陳依凝，很高興認識你！我們一定可以成為好朋友的！】

——【男生有什麼好的，我就喜歡芸寶這樣的～】

——【芸寶～你看你看！我們是學校牆裡的新cp耶！】

——【喜歡女生……？你在開玩笑吧？】

——【啊……你還真的喜歡女生啊？】

——【牧芸，我媽媽說同性戀是一種非常不正常的心理疾病，我們以後還是不要聯系了，跟你做朋友風險挺大的……】

——【滾開！跟你做朋友讓我感到惡心！】

——【就是她！她摸我胸！還想強上我！】

——【牧芸喜歡女生！她對我圖謀不軌很久了！她剛剛肯定是想弄我！】

——【我們宿舍不歡迎同性戀，請你離開我們的宿舍。】

——【冷死你算了！死同性戀！】

……

牧芸還沒走過去，陳依凝已經扭頭離開了，兩人并沒有碰上。

“好啦？”安諾看見牧芸，端起飲料起身。

“剛剛那個人……”牧芸的心砰砰直跳，“你們說了什麼嗎？”

“隻是問了個路而已，怎麼了？”

牧芸再怎麼缺心眼也知道安諾這句話不是真話。

先不說這甜品店本來就遊客多，安諾今天一身裝扮一看就非常遊客裝，一般人不會挑她來問路，要問也都是問店員或老闆。

“認識？”見牧芸不說話，安諾問道。

“……不認識，我們走吧。”牧芸别過頭。

安諾似乎看出來點什麼，突然伸手抱住牧芸，揉了揉她腦袋。

牧芸冷不丁被安諾抱了個滿懷，吓了一跳，手一時間不知道往哪放。

要是放在平時，牧芸會開開心心回摟住安諾的腰，姐姐的腰殺人的刀，這句話一點都不錯，牧芸經常且很容易被安諾的腰勾引到。

可是現在，她卻不敢觸碰到安諾一點。

她始終害怕陳依凝跟安諾說了什麼，這女人太擅長把白的說成黑的，特别是當她開始讨厭一個人時，什麼髒水、造謠、她都會往自己讨厭的人身上潑。

牧芸曾經就是受害者之一。

“牧牧也太不會撒謊了，明明就認識。”安諾毫不留情戳穿。

“我……”

牧芸懸着的心終于還是死了，陳依凝果然還是跟安諾說了嗎？

“諾諾，我不是故意瞞着你的，我——”

“你以前是不是被她欺負過？”

“……啊？”牧芸愣了愣，“這麼說也沒錯……不過你怎麼知道？”

“小光說的。”

“小光？”

牧芸疑惑，陌斂光不是什麼多嘴的人啊。

“挺久以前了，有回我去她家蹭飯，她就說過她們班來了個轉班生，被以前班裡的同學欺負所以轉班了。”

安諾在這以前對這些事情都是當個八卦聽聽，可這久遠還無心一聽的事情，此時此刻突然浮現在了自己的腦海裡，加上牧芸有點反常的表情，安諾總感覺這兩件事情可以聯系到一起。

“你就是她們那個轉班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