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河一事算是有驚無險,現下兩人正說着孕期的禁忌事宜。雲夫人生養過兩個,隻不過年過三十,身子不必從前,顧忌頗多。雲月琴膝下有一個三歲的兒子,心中羨慕三叔三嬸的感情,将所知一一道來。
雲星回一進來,雲月琴便笑着招手,“兩年多不見,星回妹妹已是亭亭玉立。三嬸,你和三叔定然否極泰來,再添一樁好事!”
雲星回低頭笑笑,若是以前,她就該為大堂姐的弦外之音感到嬌羞。提及婚事,難免臉紅。她看着此刻笑意盈盈的大堂姐,腦海裡卻浮現出最後一次相見,大堂姐形銷骨立的模樣,便轉移話題,“琴姐姐,小侄兒呢?今日沒有來嗎?”
雲月琴一愣,忙解釋道:“我婆母要回娘家,特意帶了他去。”
雲星回追問:“親姐姐,小侄兒是在你婆母那兒住着,日日孝順她嗎?”
雲月琴雙眉微揚,不解地看着雲星回,“妹妹怎麼突然問起這個?我婆母疼愛均兒,日日任由他一個小娃娃瘋玩。”
雲夫人同樣奇怪的望着雲星回,“你孩子家家的,哪裡懂,這女人呐,總是隔輩親。當年我祖母也是格外疼我們幾個孫輩。”
女兒怎麼如此貿然詢問。雲星回不知,雲夫人打點家中人情往來,自然知道雲月琴和她婆婆有些小摩擦,但婆媳關系都是這樣過來的。那林家老夫人,的确是很疼寵林均這個孫子。
雲星回無奈,她又不能直說林均小侄子過兩個月就會病重夭折,所以想要大堂姐把孩子養到自己跟前盯着。
隻能抱着母親的手臂撒嬌,“我和弟弟都喜歡陪着娘,料想小侄子定也歡喜陪着大堂姐嘛。”
“這話還需你說?”雲夫人輕點雲星回的額頭,埋汰道。
雲月琴也跟着笑。
門簾子一動,金嬷嬷走進來,“林姑爺遣人來傳話,讓堂小姐陪着夫人多說說話,申時再來接您回林家。”
“嬷嬷你讓他外出小心些。”雲月琴囑咐,金嬷嬷點點頭,轉身去傳話。
雲星回陪坐了半個時辰,借口要看看父親的傷勢,出了裡屋。
可惜雲星回來的不巧,雲清河剛睡着。雲星回就沒進去,剛巧李叔從迎面走來,她就攔下人,“我爹剛剛睡下,李叔要是有事,晚些時候再來吧。”
李叔停下腳步,先是彎腰行禮,才說:“多謝小姐提醒。奴才過些時候再來見老爺。”
“等等,”雲星回叫住人,“我爹讓你去信給伯祖父了?”
李叔面色為難,沒有回答。
雲星回就知道答案了。
她爹不知道這些族中人可惡的嘴臉。伯祖父是雲氏族長,又養大了父親,供他讀書習字考功名。父親自然拿他當親爹敬重。
可是,上一世,伯祖父雲烨喬和他兒子雲清海一塊上門逼着父親過繼子嗣,逼着她出嫁,縱容族人侵占她家良田的事情,雲星回記得清清楚楚呢!
等大堂姐一走,雲星回就去找雲夫人,見她張羅人往房間設些擺件,就不經意的問:“這是收拾給誰住的?”
雲夫人頭也不擡,“給你大堂伯住的呀。”又低聲對雲星回說,“昨夜你爹長籲短歎,說你伯祖父辛苦照拂他多年,這次又得麻煩他老人家了。料想這次應該會派清海大哥進京幾天。娘就在你爹隔壁收拾個房間出來給他住。”
“這回的确是勞煩伯父,娘也要盡心布置。”說罷,雲夫人專心挑東西,可惜她們進京帶的東西也不多,于是一揮手,“明日讓李大出去買。”
雲星回立刻接話,“要不我親自去挑吧?也顯出咱們家重視。”
雲夫人一擡眼,“那就讓李大陪你去。”
雲星回笑着應下。娘不會答應她自己出門的,李叔陪着就陪着吧。
雲清海自幼不喜讀書,隻幫着他父親打理族務,頗為得力。但實際上,雲清海貪财逐利,上一世就是他提議雲清河過繼自己的小兒子,好繼承雲清河一房的田屋财産。
明日上街,她就隻按照父親的品味,挑幾樣讀書人的擺件回來,讓雲清海以為是父親的東西,就不會昧下了。
心事重重的回到小院子,丫鬟木蘭放下茶盞迎上來,雲星回讓她下去歇息,不用一直伺候。
她爹信任雲氏一族的人,可她不信任。
一旦雲清河平安的消息傳回靖安縣,永興賭坊那邊肯定能收到消息。曆來賭坊的背後不是紳士豪族,就是高官酷吏,就算一時收不到風聲,賭坊也會派人手上京查探。
靖安縣距離京城不遠,坐馬車快些隻需一天,快馬加鞭半天也盡夠了,方便得很。
不行。
雲星回從椅子上站起,自己一個人實在勢單力薄,她需要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