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楷對他爹顯然也很了解,裴放是什麼都知曉了,證據也掌握了,就想看他如何垂死掙紮!
果然不是親生的。
也對,隻要将他身世公開,裴行楷做的一切就和裴家無關。誅九族都牽連不到裴家。
裴行楷冷笑,“雲家眼見就要随着蕭曜風富貴了,你就要舍我而讨好雲家。你是當今的心腹不錯,呵,誰知道他還能活幾年。蕭曜風成了你孫女婿,你還能不支持他當太子?”
他發洩似的,将壓抑多年的憤怒傾瀉而出:“我讀書天賦不佳,在你眼裡,我這個嫡長子一直不得你心意,不如聰慧有加的二弟。給裴家的仕途拖後腿。如果身世揭穿,我就成了被裴家分出去的假兒子,仕途也就到頭了。”
“我要高高在上的一輩子,有什麼錯?”
“裴尚書,你還想聽我說什麼?不就是想和我撇清關系嗎?行。不是裴家不留我,是我抛下裴家!”
裴行楷的脫離關系宣言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雲星回驚訝的看向雲清河,雲清河也驚訝的傾身往前一步。
有人比他的動作更快,前廳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吓罵,“行楷,休要胡說!”
裴老夫人匆匆趕來,身後還跟着裴行楷的妻子林氏,兩個人不知發生了何事,竟惹得裴行楷要和家裡斷絕關系!
“抛開裴家?你說的什麼話?你不要爹娘祖宗,不要妻兒了不成?”裴老夫人的拐杖狠狠垛在地上,又同裴放求情,“老爺,就是天大的事,也沒有鬧得父子生離的道理。”
裴老夫人的話剛落,裴放眼風掃過多寶閣,欲言又止,裴行楷扭頭不言,秦嶼更是直接嗤笑出聲。
三人的反應讓裴老夫人和林氏一頭霧水,對視一眼,卻毫無頭緒。
秦嶼好心為裴老夫人解惑:“老夫人,正是因為裴行楷,您和裴尚書才要和兒子生離啊。”遂三言兩語說了裴行楷和雲清河報錯,以及裴行楷買兇殺人的事。
裴老夫人一時難以接受,跌坐在椅子上,過了片刻才嗫嚅出聲,“那孩子一切安好,那是不是還有餘地?行楷是我們親手養大的,他本性不壞。我們把他認回來,讓兩個孩子好好說說。”
“行楷,你誠心去賠個不是,”裴老夫人顫抖着手握着裴行楷的胳膊,“你從小在我跟前長大,那時候咱們一家三口還在清苦的紹縣,冷了熱了娘都挂心,要讀書習字了,你爹想盡辦法為你延請名師。我舍不得你去地方吃苦,你也孝順,不願離開我們。”
裴行楷看着年邁母親的淚珠落到自己手背上,頗為動容,幼時,裴放還不是風光的裴尚書,還在地方上熬資曆,裴家的助力少的可憐。
甚至他突發天花都找不到醫術高的大夫,裴放花萬兩才請來一位榮休的禦醫後人,裴老夫人堅持親自照顧他,生生熬了一個月,母子兩個都瘦的不成人樣。
那年,裴行楷十歲,記憶深刻。
如果事情能這麼簡單解決?不可能。
裴行楷狠心推下母親的手,輕聲道:“母親,回不去了。”
裴行楷還有後手,蕭源和趙捷安甩不掉他。隻要蕭源登基,事情才有轉圜的可能。他不會讓裴家結局潦倒。
裴老夫人痛哭流涕。
林氏啞然的看着丈夫,心中一片凄涼。
裴放深深歎口氣,掃過垂淚連連的妻子兒媳,沉聲開口,“多年父子,我再為你周全最後一次。”
通敵賣國未遂,和雲家的糾葛罪不至死。裴放思量了半日,其實早就有解決方案。陛下雖年老,但耳聰目明,又有蕭曜風在,雲家和裴家換子的事不能瞞。
“我去找陛下,此事過後,你就去瓊州島。這輩子就在那裡贖罪吧。”
言下之意,裴行楷一生都要困死在瓊州島。
“老爺?!”裴老夫人震驚。
“于公于私,這事都不能壓下。”裴放幽幽的聲音仿佛響在裴老夫人耳邊,“事關性命,若是輕饒了他,咱們的親兒子絕不會再上門。”
裴行楷怒中帶悲,一甩袖,“我看不上!”
說完,直接轉身離開。
見狀,裴老夫人呼吸開始短促,一股灼熱燒上眼睛,疼得她頭腦發昏,不過片刻,她就受不住的暈過去了!
“婆婆!”
“夫人!”
前廳的裴放和林氏一左一右攙扶起裴老夫人,又讓人去請太醫。
雲星回擔憂的看向父親,雲清河目光幽深,看不清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