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自從前幾日黑袍人夜襲之後,趙瀞辭等四人再沒有遇到過危險,除卻依舊無法離開平淮城,日子過得還算平靜。
“不平靜還能如何?這不是出不去嗎?”柳茵茵右手搭在一名老者的手腕上,一邊切脈一邊和周樟甯說話。
柳茵茵在客棧待了很久,用各種辦法想要搞清楚那枚白針的特性,結果一無所獲。無聊之下,他便在城中閑逛,最後看菜市口熱鬧,就在大樟樹地下支了個攤子替人診病,診金隻收一文錢,算是打發時間。
一方木桌,一條矮凳,外加一個在旁邊站得筆挺的周樟甯,就是遊醫柳茵茵的全部家當。
“老丈,我給你開兩張方子,若是手頭寬裕,就用這張去藥鋪抓藥,用上十天半月必能見好。”柳茵茵說着,快速落筆,将藥方遞給了面前的老者,緊接着又開始畫圖樣,“……若是不方便,就去東城門附近找一個賣藥的小童,他每月逢三九的卯時會在那裡賣草藥,老丈你就拿着這個圖樣找他買,費不了多少銀錢。隻是新鮮采摘的草藥藥效……不如藥鋪所炮制的,怕是會留下病根。”
一身粗陋麻衣的老者從柳茵茵手中接過圖樣,千恩萬謝地走了。
周樟甯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忽然對柳茵茵道:“你怎麼知道城東會有賣藥的小童?”
“閑逛時遇見的,稍微問了幾句。其實山上采的藥大多是賣給藥鋪的,他們出價高,收的也多,隻是每次都會挑挑揀揀,剩下的一些零碎就被拉到城東去賣。窮苦人買不起藥是常事,吃點次一些草藥也好過硬扛着。”
“那你還收錢?”周樟甯注意到桌上那枚黑乎乎的銅錢,鄙夷地看了一眼柳茵茵。
“可以少收,不能不收,這是規矩。”柳茵茵也鄙夷地看回去。
二人說着,忽聽極遠處傳來一陣騷動,緊接着便有人群的驚呼與車馬翻倒的巨響。
“出什麼事了?”柳茵茵豁然起身,探頭往長街的另一頭看去,能隐約見到四散潰逃的人群和一些模糊的黑影。
黑影形态各異,小的如同貓狗,大的則堪比半間屋舍,它們在屋檐與街面間橫沖直撞,将兩側商鋪的門窗擊毀大半,甚至還有一些黑影飛上雲霄,朝着城中各個方向四散開去。
“妖怪!有妖怪啊!”
一名抱着幼童的婦人驚恐地從遠處跑來,嘴裡不住地大叫,向柳茵茵二人求救,不料才跑出幾步,腳下忽然一絆,整個人摔倒在地。
幾乎是同時,一個龐大的黑影出現在婦人身後,張嘴就朝她懷中的幼童咬去。
柳茵茵這才看清黑影的樣子,那分明是一隻靈獸。
三眼四耳,身似獅虎,一身皮毛正随着身形躍動而不停翻滾,看形貌……竟是靈猊獸。
但這裡怎麼會出現靈猊獸?它在靈居界尚且難得一見,又怎會于塵世現身?
“别發愣。”周樟甯重重地按了一下柳茵茵的肩膀,同時提刀沖了過去。
就算是在幻境之中,也沒有眼睜睜看着靈獸傷人的道理,更别提這隻靈猊獸想要吃的是幼童。
不過,有人比周樟甯的動作更快,還不等他抵達,便有利刃破開骨骼的脆響傳來。
一截雪亮的劍刃從靈猊獸的頭顱後方刺入,貫穿後再從滿是利齒的嘴裡捅出,鮮血如泉水四濺。
靈猊獸眼神一滞,當即失去了氣力,身軀轟然倒地,露出了後方一個長身玉立的人影。
是趙瀞辭。
他甩去劍刃上的血珠,瞥了一眼幾乎吓得暈死過去的婦人,又擡眼掃過柳茵茵二人,沉聲道:“小心點,幻境正在潰散,有不少靈獸朝這邊過來了。”
周樟甯皺眉道:“怎麼回事?”
不用趙瀞辭答話,柳茵茵已經擡手指向了極遠處的城門樓。
隻見一道黑色的裂隙出現在半空,源源不斷的影子正從中湧出,往平淮城各處四散奔逃。
“你是說那條裂隙?難道那是幻境屏障的裂隙?幻境之外就是真正的妙箴秘境,這麼說,維持此地幻境的力量正在消失,我們很快就能從這裡離開了?”柳茵茵說道。
“那這些靈獸是怎麼回事?它們為什麼要從外面跑進來?”周樟甯四下環顧,發現靈獸的破壞力簡直驚人,短短的時間裡,平淮城像是從頭到尾被犁了一遍,入目皆是廢墟。
至于受驚的人群,或許因為他們是幻象,眼下已經不見了蹤影,就連剛才那個抱着孩子的婦人,都在悄無聲息間消失了。
“我猜是幻境破碎後,我們的氣息洩到了外面,靈獸想要捕食我們,卻因為幻境的作用找不準具體的位置,于是在城中肆虐。”柳茵茵心中也有疑慮。
“就它?還想吃我們?”周樟甯嫌棄地看了一眼地上瀕死的金猊獸,不屑一顧道。
金猊獸被趙瀞辭一擊斃命,其實力卻不容小觑,它是一隻靈域境的靈獸,按理來說完全可以将靈寶境的修士當零嘴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