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就太難聽了，但溫柔轉念一想，y也有點理解她現在的心情。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尊嚴看得比天大，誰能忍受的了自己是别人愛情故事裡的配角，一想到自己的愛慕是别人愛情的催化劑，那種屈辱，那種不甘，那種羞愧，足夠折磨的人午夜夢回，輾轉反側。

要是她，她都想找塊豆腐撞死得了。被罵幾句，就罵幾句吧。溫柔默默的不說話。

程昱卻生氣了，皺眉，伸手把溫柔拉在自己的身後，擋住了陳安妮的視線，“她什麼都不知道，你再說一句難聽的話試試？陳安妮，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對你沒興趣，至于我有沒有喜歡的人，我喜歡誰，好像不歸你管，你要覺得委屈，趕緊回美國去。”

從小到大，這陳安妮哪受過這等委屈，氣得她擡手就要一個巴掌。

淩厲的巴掌停在了程昱的臉側，被他捉住了手腕，一臉不耐地甩開。

“你說話就說話，動什麼手？”溫柔無語，又從程昱身後探出大半個身子，“喂，我理解你的心情，你說兩句就說兩句，但你打人是怎麼回事兒？是碰見我們不跟你計較，換個計較的，你這一巴掌下去，人得跟你去派出所掰扯掰扯。”

***

心累的一天。

陳安妮氣呼呼地離開了。

吃飯的時候，溫柔顯得心不在焉，程昱喊了她兩次，她都沒有任何反應。

可以窺見，她現在的心情有多複雜，情緒有多跌宕，腦子應該也跟抹了一層漿糊似的了。

但這是程昱樂成其見的，其實某種意義上，他也得謝謝陳安妮，如果不是她突如其來的發問，他也沒有合适的時機去談這件事。

溫柔跟他之間的關系，總要有個人打破，那個人隻能是他。

難道要一直這樣不清不楚的維系下去嗎？朋友？家人？不，他才不要。

程昱帶着笑意，夾了一塊雞肉，放到溫柔的碗裡。

溫柔回神了，吓得。

程昱是從來不給她夾菜的，隻有她給他夾——把自己不要吃的菜夾到他的碗裡。

“你……你别這樣……”溫柔哆哆嗦嗦道。

“怎麼？”程昱收回筷子很淡定，低頭吃飯。

“就這樣啊……”溫柔小聲道：“你真别這樣，太别扭了，太不習慣了。”

程昱右手一頓，把碗放了下來，看着她，“那你趁早習慣一下。”

“不是。”溫柔難以置信道：“你真的喜歡我嗎？你是不是為了騙陳安妮，故意這麼說的？”

程昱笑了，環着胸，身子後傾，靠在椅背上，“可能嗎？不要自欺欺人。”

溫柔雙手捂着臉，仰天發出懊惱的叫聲，又捂着臉，支着手肘，低頭沉默，心裡搏鬥了好幾秒，才突然擡頭，鄭重其事道：“程昱。”

程昱淡淡看過去。

“青春期的男生，對女生産生懵懂的好感，也是很正常的。還談不上喜歡不喜歡的程度。”

程昱點頭，“嗯，繼續。”

溫柔面對他像盯着獵物一樣的眼神，十分不自在，她咽了咽口水，覺得有些口幹，捧起水杯，喝了一口道：“你是不是把那種對家人的依賴跟對女生的喜歡，搞混了？”

“是嗎？”程昱反問她，一臉譏嘲，“那我不是應該去喜歡你媽？”

……

“這不是，你們年齡相差太大了，否則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程昱真想給她腦子做個解剖，氣到樂出聲來，“你一天到晚，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唔。”溫柔舔了舔唇，“我是順着你的話說下去的。”

“你少把自己當人生導師。”程昱恢複了撲克臉，繼續吃飯，“你搞混，我都不會搞混。”

“我怎麼會搞混？”溫柔振振有詞道：“我肯定不會搞混。”

“别說了，吃飯。”

“哦。“溫柔難得吃飯的時候不說話，安靜了一會兒，又突然開口道：“程昱，你還是不要喜歡我了，你要知道，戀人是不能長久的，但是家人可以，我們還是做朋友、做家人好嗎？”

程昱這段飯吃得也是有點食不下咽了，冷笑一聲，“你放一百個心，做什麼，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下輩子咱倆還得糾纏，一定長長久久。”

呃。

又沉寂了一會兒，溫柔又小心翼翼道：“程昱，可是你知道，我有喜歡的男生呀。”

程昱放下筷子看着她，“怎麼了？”

溫柔眼睫頻閃，用詞更加委婉，生怕傷害到他那顆脆弱的少男心，“怎麼了？就是，我還是想跟周澤明在一起，所以不能答應你……”

程昱勾起嘴角道：“這麼自信？人家可不一定喜歡你。”

溫柔對這一點倒也不置可否，“沒關系啊，重在努力。”

程昱喝了一口水，視線在她身上上下掃了一遍，慢條斯理道：“有些事情努力不來。”

“比如？”

“比如他喜歡溫柔的，聰明的，文靜的，努力的……”

？

“這不就是我？”

……

“這都跟你沒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