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聽到這個名字，是從溫柔的口中。

餐桌上冒着熱氣騰騰的佳肴，是秦美麗的得意勳章，可惜吃慣的溫柔習以為常，倒是程昱每次吃，都要點評一二，誇一通天花亂墜，堪比舌尖上的中國。

也難怪他隻要來，秦美麗都鄭重再鄭重了。

秦美麗豎起耳朵，也聽着八卦。

“你覺得王思晴如何？“溫柔假裝随意地問。

她不知道這名字，程昱已在孫曉岚處聽過一次，等她再提時，程昱十分警覺。

“誰？”

“我的朋友。”溫柔道：“很白，很漂亮，性格很好，你生日時也來了。”

程昱總算有了一些模糊的記憶，“哦——怎麼？”

怎麼？這很程昱風格，他對自己不甚在意的人，一直都是“怎麼”的态度。

意思是，跟我有關系？關我什麼事？

一聽，就知道王思晴沒戲。至少現在是，鐵闆釘釘的沒戲。

溫柔耷拉着肩，有氣無力道：“我以為你至少有印象。”

“你希望我有印象？”程昱反問，盯着溫柔看。

“……”

溫柔避開他的視線，不知該說什麼。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她真的沒有時間好好整理，腦子就像粘稠的漿糊，每件事都形如棒槌，來一件，搗一下，來一件，搗一下，越搗越亂。

連秦美麗都看出兩個人之間的古怪氣氛，視線來回逡巡着，試探着問：“你倆，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溫柔矢口否認，“沒有！”

她太緊張了，亦不擅長撒謊，這句“沒有”跟“有”沒什麼差别。

秦美麗看看程昱陰陰的臉，以及溫柔躲避的心虛眼神，放過她，倒是沒再追問。

吃完飯，秦美麗問：“小昱，晚上家裡睡嗎？”

程昱點頭。

溫柔被趕回房間寫作業，秦美麗偷偷對程昱招手，“你來，我們聊聊。”

背着溫柔，秦美麗坐到了程昱房間。

她剛鋪好一床被子，蓬松又柔軟，整屋子的暖色調調，極大程度增添了友好的溝通氣氛。

“你們怎麼了？”她落坐他的對面，詢問。

程昱默了默，心裡不是不掙紮，但看見秦美麗的關切目光，放棄說謊。

“我喜歡溫柔，我跟她說了。”

秦美麗吃驚張口，這番表情在她臉上停了四五秒。

“你……你會不會搞混喜歡？”秦美麗震驚之餘，問了跟溫柔同樣的問題，“對朋友的喜歡，對家人的喜歡，對戀人的喜歡，是不一樣的。”

程昱苦笑，“難道我不清楚嗎？如果我不确定，我就不會說。”

秦美麗冷靜了幾秒，“好，即便如此，小昱，我想跟你說，我不同意。”

程昱了然，并不意外，他知道秦美麗的理性。

“你們才高一，現在是你們人生中，最緊要的關頭。”她耐心分析，“如果早戀，我不說溫柔，隻說你，你真的不會分心嗎？你的訓練，你的比賽，基本占據了你百分之八十的時間，你還要在這個基礎上，保證你的學業，你有精力談戀愛嗎？你有能力保證，談戀愛不會分去你的時間嗎？我不希望決定你人生成敗的時刻，你因為戀愛而失去好的結果。”

秦美麗邊說邊搖頭，“小昱，有什麼事情，都等到高中畢業再說。”

程昱問：“畢業了就能說？”

秦美麗卻肅着臉，闆闆正正，帶着審視，好像他是窮兇極惡的罪犯。

程昱終于感受到溫柔經常嘴裡說的，“我媽兇起來吓死人。”

他以往從未如此覺得。

視線對抗下，程昱始終不肯先一步收回，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他要表明自己的決心。

秦美麗虎着臉，一秒兩秒三四秒，突然撲哧笑出聲來。

笑得程昱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秦美麗偷笑，“畢業了自然是随你，如果你們在一起，我不要太開心。”

怎麼會不開心？

長得帥，成績好，品行優良，知根知底，怎麼也比外面瞎抓耗子強一百倍。

躲在房間裡的溫柔，自然不知道程昱狗膽包天，坦白從寬了。

也不知道秦美麗喜不自禁，懷有女兒已有着落的好心情。

事情的發展，總是超出她的想象，就譬如——

王思晴：【小柔，周末打壁球嗎？可以約程昱跟周澤明一起，四個人打。[害羞][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