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蜷曲的十指舒展開靠近火焰,暖洋洋的黃暈渲染在他手背和掌心。
電競是手控的天堂,這句話放在宋忱身上體現得淋漓盡緻。
他的手指細而纖長,骨節分明,指甲修得很幹淨。宋忱轉手,換掌心靠近火焰,每一個弧度都看得顧輕舟臉上的溫度飙升。
她已經想好怎麼回答了,要是宋忱問起來她為什麼臉紅,她就說是火烤的有些缺氧。
意料之外的是,宋忱好像擡頭看了自己一眼,卻又說起顧明磊。
“其實你弟挺可愛的,就是太粘人了。”
“他粘你是為了玩遊戲。其實我都知道,他用我微信加你,就是看着……以為借你之口說話我會同意。”顧輕舟模糊措辭,“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他在裝,包括那天直播時嚎啕大哭,一個十歲的小孩就算再幼稚,也不至于是那樣的心智。”
“我看得出來啊,但說到底,小孩子嘛,愛玩是天性。”
“而且他打野确實玩得不錯。”
顧輕舟蹙眉,以她的理解宋忱話裡有話。
“是不是他想今晚玩遊戲,叫你來說服我?”顧輕舟從竈火正前的長凳上起身,“這小子他不正經了,我得去教育他……”
“不是的,诶。”顧輕舟的動作很快,宋忱沒招,在她袖口拉了一把。
第一次接觸。
顧輕舟低下頭,看着宋忱拉着自己袖口的手,在視線落下的一瞬間又很快松開。
宋忱也很疑惑,顧輕舟喜歡他的證據比比皆是,她卻顯得格外疏離,甚至想着法子躲自己。如果不是好友列表裡“承諾要拿冠軍”明晃晃地躺着,他真不會覺得這人是自己粉絲,更不是親戚,是比陌生人還要陌生的陌生人。
“别出去呀,我在躲他呢。你這會兒去找她,豈不是讓他覺得我向你‘告狀’了?”宋忱擡頭望她,眼睛裡噙了兩汪柔柔的笑意。
燈很亮,落在他眼裡,像彙聚了萬千星火。
“是他向你告狀吧?”顧輕舟坐回原來的位置,将宋忱牽過的袖口往後藏了藏。“你直接和他說,你來了也不管用,我不吃他那一套。”
“是說了一些關于你的事情。”在小客廳的時候。
姐姐過分疏離,像是把熱情都分給了弟弟。顧明磊靠在他肩膀上,說:“我姐姐真的超級喜歡你的,她去看過你春季賽那場比賽,剛剛高中畢業,一個人坐了九個小時車去深圳。”
大伯聽顧長烨在家族群吐槽過這件事,朋友圈也發過,也覺得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怎麼半點不害怕也不聽勸一個人跑那麼遠,居然是去見宋忱。
“她的房間裡有很多你的照片、雜志和海報,為了不讓我爸發現都藏在裝課外書的箱子裡。”顧明磊湊近宋忱的耳朵小小聲說,“她其實很想來和你說話,隻是不好意思。”
“所以呢?”
“我和你多打遊戲,就能多讓她和你說上話。”
宋忱苦笑,這麼拙劣的計劃得虧他想得出來。
“我不讓你吃虧。你聽不懂方言,從現在開始我做你的貼身翻譯,我罩着你。到時候你在我姐面前替我美言幾句,她就會越發同意我打遊戲。”
“好好好,到時候的事到時候再說。”
宋忱回神,看着眼前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的少女,很難聯想到,在上一個春天,她曾孤身一人坐火車跨越整個南方,隻為看一場比賽。
那是宋忱上首發的第一個賽季,選秀大會的環境遠遠比不上現實的賽場,缺少大賽經驗,他因為緊張在争奪賽點時犯下緻命錯誤,導緻隊伍淘汰。
顧輕舟都親眼看見了,難怪她在撞車時,三句話不離比賽加油。
“他真和你告狀了?”顧輕舟沒有直視宋忱的眼睛,氣鼓鼓抿着嘴。
宋晴雲說得沒錯,顧輕舟長得很漂亮,在大年初三的下午她走進來,宋忱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現在看她生氣的模樣,環境适意,烤着火,宋忱由心覺得,這一刻應該延續更久。
“不是,說了些你追競的事。”
話題終于落在追競上,顧輕舟的心事像蒙在透光的白紙下,每個人都能看見,她卻不願意承認。尤其是當着正主的面,簡直是修羅場。
宋忱又何嘗不是這樣覺得,除了宋晴雲會在比賽失利後發幾句安慰的話,一般的親戚朋友隻會關心他一年賺了多少錢,這樣也好,沒有人在意他其實沒争取到什麼成績。顧輕舟的出現打破了平靜的湖面,他有時會擔心對方會大肆宣揚,然後鬧得他的失敗人盡皆知。
可偏偏她安靜得可怕,閉口不談有關追競的一切。等宋忱從他人的口中了解到,反而覺得内疚,大概是自己的不堪,讓她羞于承認,默默接受,卻依舊喜歡。
隻要有一個冠軍,僅僅一個冠軍,他和顧輕舟就不會這樣尴尬了 。
他敢肯定顧輕舟也是這樣想的。
“咱們也算是一家人了,将來有機會你來上海看比賽,我再去請你吃飯。”
“昂。”顧輕舟淡淡落嗓。
“但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我們之間的事,請你不要發布在網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