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會好起來嗎？

陳蓉背着顧明磊出來時，他累的幾乎要昏睡過去。

顧輕舟坐在客廳什麼也不做，隻是靜靜發呆，漫無目的設想有關未來的很多種情況。

宋忱把陳蓉叫到門外，從外套内側的口袋裡拿出一沓錢。

她眼窩深陷，覆蓋的眼皮猶如薄而脆的蠟黃的紙頁，微微的意外從眼神中傳遞來。

“我媽叫我給您的。”

他知道陳蓉會說什麼，兩家是很近的親戚，在此之前就已經受過很多恩惠。

但事态的嚴重，在宋忱親眼見過後才知道遠比宋晴雲表達的可憐很多。

他拉起陳蓉的手，把錢放在她手心。她虛虛握了握，正想推辭，宋忱接着道：“我們是一家人，大家生活在一起本來就是互幫互助的。遇上這種事情，我們也很擔心，隻能力所能及做一些，能幫一點是一點。”

陳蓉看看手上的錢，這厚度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小數目。

“姑姑，可别掉眼淚，輕舟還坐在客廳呢，等會被她看見了……”

“好好好。”陳蓉應着，聲音也很虛弱，“等磊磊病好了，我們會慢慢還給你。”

“别說錢不錢了，外邊冷，進去吧。”他是這樣的人，就算不笑也暖洋洋的，但凡眉眼間帶一點笑意，都會使人感覺特别和善。

兩人進門時，顧輕舟依舊呆呆坐着，神情寡淡，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偶爾很重很重地呼吸一回。

“在想什麼？”宋忱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醒一醒。”

她的眼球慢悠悠轉動，看着宋忱在她身邊坐下。

“沒什麼。”

“我不信。”宋忱故作玩笑，“讓我來猜猜……你在想，你的賬号下一條視頻要發什麼。”

顧輕舟沉默搖頭。

她也知道，賬号被這樣一通急功近利地運營下來，限流嚴重到可以說是廢了，後續發什麼都于事無補了，而她絕不是會花錢買流量的人。

“以後可能，不會再發視頻。”

“為什麼？”宋忱明知故問，”你投入了那麼多精力。”

她還是搖頭。

上一次查看視頻評論區，她就已經不抱有希望了。

有一條帶着圖片的評論被頂上來，在為數不多的評論裡尤其顯眼。

A：想問問這個是博主嗎，今天在長沙 街上看到的，不确定所以不敢靠近，遠遠地看了一會，真的好漂亮，在屋檐下躲雨都這麼好看

附帶顧輕舟那天發傳單時躲雨的照片，照片裡的她看上去興緻不高，頭發有些微微的毛躁，正垂着眼梢仰頭望天。

另外的網友回複她。

B：還挺有破碎美感，但已經這麼吃不上互聯網這碗飯了嗎，都淪落到發傳單了？

C：好看是真的，不會運營賬号也是真的

D：本來就該涼，怎麼可能這麼不會做飯，這不純純營銷笨蛋美人人設嗎，久而久之觀衆就不吃她這一套了

E：我更喜歡弟弟，但這麼久不出鏡也感覺沒意思了

……

她很想解釋她也有苦衷，但在網絡上，大家都已經認定她急功近利，在這樣的關頭再說是自己家人生病，難免不會被猜測是為了賺錢博同情。

她自認為在這方面也不算很有天賦，就當是有過一段經曆，此後回歸從前的生活。

同樣的内容，宋忱也看到了。

他是她的粉絲裡為數不多清楚原委的，也因此為她的現況感到可惜。

“姑姑告訴磊磊，他的真實情況了嗎？”宋忱問，眼神飄香虛掩着的廚房門。

顧輕舟淡淡落聲，“嗯。”

終于還是走到了這一天，告知顧明磊一切都是謊言。

“我看，還是有一群人點贊評論你視頻的。”宋忱很清楚，他自己就是其中之一。“還有人是因為磊磊關注你。你有想過，或許他們也在關心他？”

顧輕舟的眼眸裡是格外沉靜的情緒，不動聲色，像是默許。

“還有機會恢複流量，一切都看你的選擇。”

宋忱語落，房間裡傳來輕微的聲響，是顧明磊醒了。

兩人不約而同朝房間的方向看，又先後起身走到門口看他的情況。

顧明磊不吵也不鬧，小心翼翼蹬上鞋子，擡頭與門口的兩人對上視線。

“還難受嗎？”顧輕舟問。

顧明磊搖頭，撲在宋忱懷裡還住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