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半,汽車到達南城。順着靜寂的德緻路一路向前,到非特時卻并沒有停。
下一個路口,汽車右拐進入春澤路,他們入住了網上很紅火的盛世酒店。
疲憊的兩人躺在床上就睡着了。早上八點本吳晨蘇醒了,雖然很小心的翻身下床,羅懷特還是跟着醒過來。
吃過飯,本吳晨要出去轉轉,他們順着春澤路向南溜達,走到十字路口,他停住腳步準備返回。雖然他的眼神隻是向德緻路瞥了一眼,羅懷特卻明白了他的所想。
羅懷特建議道:“我們去逛逛超市。”
本吳晨無聲應允。穿過馬路進入德緻超市,不過十分鐘,羅懷特說沒什麼好看的,不想再轉了。
他們從春澤路的大門進入,從德緻路的大門出來,順理成章的,順着德緻路向東走去。
正是上班高峰,遠圖的員工們陸陸續續走進氣派的大門。他們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十字路口折返。馬路的這一邊,又經過非特,穿過連恩,右轉向北回酒店。
羅懷特有預感,本吳晨在找一個人,這個人在德緻路,就在遠圖或者連恩。或許,他這些天的不快樂也源自于此。
他不知道本吳晨踯躅不前的理由,但他希望他早點下定決心。
上樓發了半天呆,本吳晨猶豫着說:“我們回去吧。”
羅懷特說“好”,心裡還是長歎了一聲。
像是怕自己再徘徊不定,本吳晨站起來就走,羅懷特隻能追随其後。
這一次,本吳晨不再走德緻路,而是順着春澤路徑直向北開去。
剛開出酒店幾百米,羅懷特聽見路邊有女子大聲呼救的聲音,便示意本吳晨開慢一點。
他打開車窗向外看去,一名女子滿臉焦急地看向這邊,看到羅懷特向這邊張望,她擺擺手示意她需要幫助。
等羅懷特他們下車走近,立即明白發生了什麼。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在高溫的車裡,正聲嘶力竭地喊着媽媽。
看到羅懷特和本吳晨,女子略略有些失望,她原以為開車的會是一個大人呢。
“我去辦事,忘帶鑰匙了。”女子簡短說了一句,又安慰孩子,“洋兒别哭,哥哥們來救你了。”
孩子又喊了一聲“媽媽”昏迷了過去。女子一下慌了神,嘴裡喊着“洋兒,洋兒醒醒”,身體癱軟着向下倒去,羅懷特伸手扶住她。
本吳晨早回到自己車上拿了破窗器,過來猛擊玻璃,一下,兩下,車窗玻璃砸碎了,“呼啦”一聲灑落一地。
女子猛撲過來,探頭就要從破窗裡進,羅懷特說“我來”,将手伸進破窗将車門打開。
也不顧刺耳的報警聲,女子上前抱住孩子。呼吸到外面的清新空氣,孩子緩緩睜開眼睛。
本吳晨提醒她趕緊給孩子喂點水,女子拿起口杯讓孩子喝,幾分鐘後,孩子活蹦亂跳起來,女子這才放了心。
女子感激地說:“謝謝你們,你們是洋兒的大恩人。”
“正好遇到了。”本吳晨說,“沒經你允許就砸爛了你的車窗,是我們考慮不周,多少錢我們賠償。”
“隻要能救我洋兒的命,就是将車子毀了也值得。”女子再次道謝,“謝謝你們,請告訴我你們的聯系方式,我和我先生晚點登門感謝。”
兩人推辭了幾句後告辭。回到車上,羅懷特才感到胳膊有些疼,擡起來一看,有一道長長的劃傷。
“你受傷了。”本吳晨驚呼。
“沒事。”羅懷特連忙安慰他。
本吳晨二話不說,調轉車頭,走到十字路口向西,停到平安醫院門前。羅懷特剛說不用,本吳晨強硬地打斷他說不行。
敷完藥,本吳晨問醫生需不需要輸液,醫生說吃點消炎藥就行,實在不放心可以回家輸上兩天消炎水。
因為平安醫院輸液必須辦理住院,醫生才好心提醒他們可以回家在小診所輸。
本吳晨沒理會什麼提醒,立刻催醫生辦理住院。羅懷特本來想阻止,突然想到,本吳晨是想借此留下來。
他們住的是單人病房,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
病房過道呈一個“口”字,護士站在口字的上邊一橫,兩邊是普通病房,單人病房則在口字的下面一橫。他們的病房更是在一橫中間,鮮少有人經過。
輸液時本吳晨一直守護在床前,兩人像以前一樣閑聊。
“右手還沒好,左胳膊又傷了。”本吳晨笑言,“還好兩邊沒有同時受傷。”
“同時也沒事,不是有你嘛。”
“也是,我給你喂水喂飯,保管餓不到你。”本吳晨壞笑,“去衛生間怎麼辦?我幫你脫?”
又換上一瓶水,羅懷特覺得有些口幹,便用舌頭濕潤了一下嘴唇。本吳晨注意到這個細節,給他喂了水,又說下樓買水果。
一瓶水要一個多小時,羅懷特讓他慢一點,别着急回來。也許本吳晨可以趁此辦點私事。
本吳晨沒有聽他的,來去匆匆,提着一些水果回來了。
還有一大束花。
“我看隔壁買了一束花,就想着給你也買一束。”
一擡頭,迎上了本吳晨深情的目光。
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人家是情侶送花,你這算什麼?”羅懷特盡量讓自己的口吻輕松些。
他忐忑地等待着答案。
本吳晨,你可以大膽說出你的内心嗎?
本吳晨愣了一下。
“愛情可以送,友情為什麼不能?”
他低頭将花插在不知道從哪找來的空瓶子裡。
雖然明明知道答案,羅懷特還是覺得難過。
他的目光落在花束上:“很好看。”
“我也不知道買什麼,就随便買的,你不知道花店小姐很勢利也,聽人家一買就是99朵999朵,那個親熱啊。看我隻買幾朵,就讓我自己随便挑。”
本吳晨一口氣說出這麼多,似乎在緩解不安。
“這個挺好看。”羅懷特指指紫色的花朵。
“這個是薰衣草。”
“這個呢?”
“我剛才也不知道,問花店小姐,人家很不耐煩地說是……紫?”
“紫羅蘭?”
“也許吧,我一看人家不甩我,也不敢再問了,就随便拿呗。”
“這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