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本吳晨的第一天。
羅懷特坐立難安。想向本吳晨解釋,輸入信息,删掉,再輸入,再删掉。
想和林天野道歉,依然反反複複,沒有發送一個字。
舅舅舅媽上班去了,沒有人打擾,他一個人靜靜想心事。
他到底喜歡本吳晨還是林天野?這種問題不用思考,他喜歡本吳晨。
可是林天野,那天的風那麼大,雨那麼狂,他那麼脆弱,他隻想尋求一個保護而已。
他做錯了一次,不能一錯再錯。
第二天。
渾渾噩噩看了半天天花闆。中午,收到了陳天賜的消息。
天賜良機:我去找晨晨了,晨晨不見我。
W:我去找他。
單車騎到本吳晨家又猶豫了,是否應該先向林天野道歉,撇清關系呢?
看着林天野的名字,手沒有力氣撥出去。
觸摸到門鈴的一刹那,又縮回來。
他該怎麼解釋,他和林天野之間的種種。
他背叛了他。
他會不會原諒他。
這樣一想,他失去了勇氣。
第三天。
W:天賜,我還是沒有勇氣去見他。
一個小時後,陳天賜的電話過來。他去本吳晨家,本吳晨依然不見他。
他給本吳晨留言:懷特讓我轉告你,他不喜歡林天野,是林天野自作多情。
羅懷特一愣:“你說什麼?”
陳天賜說:“我說林天野自作多情。”
林天野自作多情嗎?
怪隻怪那夜的風雨讓他們動了情,如果不是羅懷特熱烈回應,林天野會當他一輩子的好哥哥吧。
羅懷特痛恨自己的懦弱。如果他不打算接受,本可以早些道歉。回家的路那麼漫長,林天野那麼溫柔地看着他,而他隻選擇了沉默。
林天野何其無辜,他滿心歡喜地表白,卻得到了所愛之人的落荒而逃。
羅懷特低語:“不是他,是我,是我的錯。”
陳天賜忽略他的話:“晨晨見我了!”
羅懷特緊張:“他怎麼樣?”
陳天賜憂傷:“這兩天都沒怎麼吃飯,你覺得他怎麼樣?”
“我去做飯。”羅懷特站起來,眼前黑了一下,他趕緊扶住頭。
為了不讓舅舅舅媽看出異樣,他每天打起精神照常做飯,雖然沒胃口,也還是吃了一些。
但他心事重重,幾乎沒有怎麼睡覺。
“你慢一點,别着急。”陳天賜告訴他,“晨晨剛才吃了一點。他問你的情況,我告訴他不吃免談。”
“你怎麼說的?”
“我隻說那天你哭了,他心疼得不要不要的。他說都是他不對。”
心疼得不要不要的人是他。
本吳晨,你怎麼這麼傻,明明是他的錯,明明是他對不起你。你怎麼可以用他的錯來懲罰你自己。
挂斷視頻,羅懷特去買菜。出來菜市場,迎面碰見鄰居大娘,笑呵呵地和他打招呼:“剛才你同學來家找你,你家沒人又走了。”
“大娘,是不是和我差不多高啊?”
“是呢。”
是本吳晨!
匆匆忙忙趕到時雨居,門鈴按了三次,沒有人回應。
有消息過來,以為是本吳晨,卻是從來沒有聊過天的野家二少。
野家二少:嗨,我是梓文。
野家二少:天野心情很不好。去聽風轉了好多趟,又不敢打擾你。
正疑惑間,消息撤回了。
野家二少原來是付梓文嗎?
因為昵稱有“野”字,他想當然的以為那是林天野。
那天他說加林天野好友,卻先入為主的加錯了。
原來有些路,從一開始就走錯了。
林天野來找他,又踟蹰不前,他在想着什麼。如果他們一直站在好朋友的位置,林天野,你是不是就沒有這麼多的難過。
第四天。
羅懷特還沒有聯系林天野,林天野的電話過來了。
他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溫和:“懷特,你有空嗎,我想找你聊一聊。”
“這會沒空。”話出了口羅懷特才意識自己應該借機道歉,連忙找補說,“天野,我一直想打給你……”
還是說不出來。電話拒絕終究太殘忍,還是面對面求得他的諒解吧。
“……給我兩天時間,過兩天我去找你。”
“好。我知道你需要靜一靜,所以這幾天沒有聯系你。”林天野溫柔地說,“我等你。”
羅懷特輕輕“嗯”了一聲。
挂斷電話,想去找本吳晨,可腳步被吸住了,怎麼也邁不出去。
第五天。
舅舅舅媽回娘家了。羅懷特躺平一天沒有吃飯,胃餓到疼痛。
本吳晨這傻瓜,不吃飯會生病的!
林天野說:永遠不要傷害自己。
他去廚房,拿了一塊馍頭慢慢啃着。
本吳晨生氣是因為他,他卻一次次的退縮,這麼多天不敢露面……
也許他生氣了。
也許他不想見我了。
第六天。
羅懷特終于下定決心,今晚先向林天野道歉,明天再去找本吳晨和解。
正準備走,林天野的電話過來。
“懷特有空嗎?現在可以見你嗎?”
“你在春風嗎?我去找你。”
到了樓下晚風一吹,他的心又亂了。他該怎麼告訴林天野,他不喜歡他?
如果林天野問他,不喜歡,為什麼接受他的親吻?他該怎麼說?
第一次見面時,冷清的林天野讓他心生不快,如果那天他扭頭就走,也許不會認識博學的林天野,溫柔的林天野,勇敢的林天野,他們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為難。
和林天野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湧上心頭。遇到惡犬的那晚,泥石流的那晚,大樹倒塌的瞬間,每一次,他都擋在危險的前面。
全世界的雨再次向他襲來,又一次的,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喊痛。
來到書店門前,還沒等他鼓足勇氣,林天野牽着一個小男孩的手,正向門口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