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賜說：“其實我覺得吧，我學習也不是很差，但要看跟誰比。大人嘛，說什麼你知道的。”

“别人家的孩子嗎？”劉唐說，“讓我猜猜，年級第一，晨晨。”

陳天賜一拍大腿：“說的太對了！晨晨每次都第一，還會說好幾門外語，我爸媽天天拿我跟他比，我怎麼比！慘就一個字！”

劉唐安慰他：“我們身邊都有别人家的孩子，習慣就好了。”

陳天賜哈哈一笑：“你就是别人家孩子。”

劉唐搖頭：“你錯了，我身邊也有别人家孩子。”

陳天賜表示不信。

劉唐說：“我發小，今年盟大。初中開始寫作，高中畢業靠稿費開了書店。過年回家我媽還出息我，當弟的開店養活當哥的。”

“你這個發小聽起來倒很強欸，和我小舅舅有得一拼。”陳天賜感慨道，“劉唐，你怎麼什麼都比我強。”

劉唐：“嗯？”

怎麼說話天馬行空，上一句和下一句完全不搭。

陳天賜給他算賬：“你看健身房你比我強，身高比我高，連朋友都比我朋友牛。”

不是。這什麼跟什麼啊，怎麼什麼都要比啊。

劉唐逗他：“發小是兄弟，兄弟不是朋友。”

陳天賜一愣：“我口誤！你别轉移話題！”

劉唐哄他：“那我告訴你，你說的不對。你看你這麼小就健身房老大，再多練一段時間，就把我甩遠了。”

陳天賜思考了一下，得意認同：“那是。”

劉唐繼續分析：“你還小，還能長高，說不定過兩年就超過我了。再一個，我朋友是國内名校，或許将來你朋友還國際名校呢。”

今天小朋友生日，讓他赢吧。

陳天賜聽得手舞足蹈，但一會兒又高興不起來了：“如果都實現不了呢？”

劉唐說：“那也沒什麼。我們不用什麼都和别人比，做好自己，和自己比就行。”

陳天賜笑得開心：“雖然你挺愛說教，但每次都能說到我心裡，我愛聽。”

劉唐剛想說回去，陳天賜的肚子“咕噜”了一聲，他尴尬地笑笑。

今晚的飯菜還算豐盛，但陳天賜和劉唐其實都沒怎麼動筷子。

劉唐提議道：“肌肉朋友，我們當一回酒肉朋友怎麼樣？”

陳天賜一愣：“什麼意思？”

劉唐：“意思就是，你生日，我請你吃串。”

陳天賜嘿嘿一笑：“好啊，好肌友。”

輪到劉唐愣住：“什麼？”

陳天賜一本正經：“肌肉朋友嘛，簡稱肌友。”

過了天橋不遠就有一家燒烤店。全城停電，平時熱鬧的店鋪這會兒并沒有什麼人。

木炭燒烤架前，店員正烤制着羊排，肉香随風飄散開來。

劉唐和陳天賜坐下，老闆拿來幾根蠟燭點上，盈盈的光，一閃一閃地跳躍在兩個人臉上。

陳天賜大口吃得香甜，劉唐單手支腮看着他吃。

渴了，馬上遞水給他；眼向抽紙看了一眼，劉唐已将紙遞了過去。

陳天賜脫口而出：“你真挺像我哥的。”

意識到說錯了，他咧嘴一笑，慌忙解釋說，“剛才在家裡，我不想問你喊哥的。我媽逼的。”

劉唐說：“偶爾破下例也沒什麼。”

畢竟小朋友這麼可愛，偶爾撒嬌喊一聲哥也不錯。

陳天賜梗住脖子說：“不喊。喊哥就是兄弟，是兄弟就做不了朋友。”

這個梗過不去了是吧。

劉唐想了想，還是告訴陳天賜：“凡事都沒有絕對。你小舅舅那天說的很多人，但并不是所有人。不是所有人做了兄弟就做不了朋友。”

陳天賜擡起頭看他：“然後呢？”

劉唐說：“如果你不是小朋友，我們是可以又做兄弟又做朋友的。”

這一句又說錯了。

陳天賜嚷嚷道：“所以我就不喊！我才不當小朋友！”

他小聲嘀咕，“雖然還挺想喊的。”

回旋镖雖遲但到。

想要聽小朋友喊哥怎麼這麼難！

劉唐認真組織語言。

“你看這樣行不行，你想當小朋友的時候就喊我哥，想當朋友的時候就喊我名字。”

自己編造的謊言，含淚也要圓下去。

“真的嗎？”陳天賜脆脆地喊一聲，“哥。”

劉唐淚目。終于可以做小朋友的哥哥了。

陳天賜嘿嘿一笑：“你對别人都這麼好的嗎？”

劉唐否認：“沒有。”

陳天賜擡頭看他：“那，我是特殊的一個嗎？”

黝黑的眼睛，在燭光裡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