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說的話依然算數,你如果真想幫洞瑤拿回七情,讓他現在就醒過來,可以用一件神器來交換。”她停頓一下,直視蘇譯問:“隻是你真的要這麼做嗎?拔除洞瑤與蘅蕪的七情是蘅蕪拿傾城弓和雲間樓做的交易,蘅蕪已死,以洞瑤對蘅蕪的情意,這七情對他來說恐怕和毒藥沒什麼區别。”
蘇譯猶豫,他沉默了會兒,問:“你費盡心思讓我知道他們的過往,是想勸我放棄?”
雲纖凝不否認,“尊主可以這麼認為。左右這七情和尊主毫無關系,尊主何不等洞瑤魔尊醒來,讓他自己決定是否拿回。雲間樓在此之前,可以替尊主保管。”
蘇譯攥了下手心,“如果不拿回,他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
雲纖凝道:“看他對蘅蕪的情意有多深,短則三五個月,長則三年五載。”
“你剛剛說蘅蕪讓你幫忙拔除洞瑤的七情,是用傾城弓做的交易?”
雲纖凝颔首,“是,神器傾城弓。”
蘇譯走近雲纖凝,将手心的紫色微光接給她,“本尊便依你所言,信你一會。”
雲纖凝接過,微彎了一下唇角,“雲間樓誠信為本,不說虛言。”
蘇譯返回,從白釋懷中接抱過洞瑤,還沒有走出兩步,霍成得便故技重施,又一次攔住了蘇譯的去路,他艱難開口,“既然主子一時半會兒醒不來,便交給成得,讓我帶主子回幻花谷。”
“交給你?”蘇譯并不思量,“我不放心。”
“交給你我還不放心!”霍成得的脾氣根本就壓不住,瞬間就被點着了。
鐵奕長劍瞬間出竅,另外幾名魔族下屬也迅速拔劍圍住了霍成得。
蘇譯神色不變,語氣平穩,“霍成得,你是真覺得帝上救過你一次,本尊就不敢殺你第二次?”
霍成得視死如歸道:“廖生魔尊什麼聲名,成得可不敢有這種想法,隻是今日即使死在這裡,老子也不能看着你把主子從我眼前帶走!”
蘇譯緩了一口氣,“問你一個問題?”
霍成得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蘇譯慢慢道:“我與洞瑤同是仙門弟子堕魔,你一直覺得我能叛門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為何對他就沒有這種懷疑?”
“你跟主子能比嗎!”霍成得瞪圓了眼,高聲道:“我們主子那是被妖女蠱惑為情所困,你是弑師叛門,青華峰怎麼對不起你了?沒傳你功法,沒教你修煉?這麼容易叛走,魔界任何一個人都該叛了八百回了,誰對不起你你就殺誰,大不了把所有人殺了自己當峰主,老子還敬你有些能耐。”
蘇譯覺得自己簡直多此一問,“算了,你确實也該信不過我。”他示意鐵奕退下,将洞瑤交給霍成得,“但我想在洞瑤蘇醒之前,你會護好他。”
霍成得有片刻呆愣,“什麼?”
蘇譯道:“還不快帶他走,再拖延,本尊可就反悔了。”
霍成得聞言瞬間抱緊了洞瑤的身體,和蘇譯拉開了一大段距離,他轉身走出幾步之後,卻突然停了下來,轉身返回,臉色漲的通紅,為難别扭道:“不管怎麼說,這些時日都謝你了,老子記得,有機會一定會還你。”
蘇譯點頭,“行。”
霍成得步子沒動,又做了許久的心裡建設道:“其實我也沒有那麼瞧不上你,你不也瞧不上老子,咱倆扯平,就是你這脾氣改改吧,到底是怎麼做到脾氣有時候比我還爆……”
霍成得想不通地,一邊糾結,一邊搖頭。
蘇譯抽了下唇角,“滾!”
鐵奕側身,努力抿着唇,向蘇譯擡手,“主子若無其他吩咐,屬下便退下了。”
蘇譯擺手,幾名魔族下屬和鐵奕一同行禮離開。
白釋一直安靜,蘇譯差點忘記了他的存在,所有人離開後,蘇譯移步到他跟前,喚道:“師祖。”
“嗯。”白釋應的聲音很輕。
蘇譯略微遲疑,“我需回魇都向帝上複命,不知師祖是何打算?是繼續留在錦官城還是要回無極門?”
白釋搖頭,“我并不清楚,封印秘境的事情還沒有結果,玄玉宗說需要時間處理,快的話我在玄玉宗再等一等,慢的話該是先回無極門。”
蘇譯嘗試問:“如果他們始終不同意封印呢?”
白釋淡聲道:“那便算了。”
蘇譯訝異,“我還以為師祖是堅決要封印秘境。”
白釋道:“我一人的想法未必對。”
蘇譯不贊同道:“這件事我覺得師祖對,他們存有私心,是為罪诏。”
“我也有私心。”
蘇譯不可置信地看向白釋的眼睛,但他的眸子實在是太多平靜,這句話說的也是無波無瀾,隻是陳述,沒有任何情緒包含其中。
蘇譯問:“是什麼私心?”
白釋伸手将蘇譯往自己懷着攬了攬,指腹撫過他背後的發,“許是并不希望他們知道罪诏并不在秘境。”
蘇譯心下微動,他沒有敢繼續往深問,他對白釋的事情實在是所知甚少,也不知道白釋都知曉些什麼。
白釋細細摩挲着蘇譯的發,溫聲道:“其實我很想知道,洞瑤與蘅蕪的情意你如何看?”
蘇譯覺得自己可能聽岔了,确認道:“師祖怎麼突然問這樣的問題?”
白釋道:“有些好奇,你可以回答我嗎?”
蘇譯稍稍思考道:“我曾經對洞瑤說過不值得,但值不值得其實根本就不該由我來評價。”
“嗯?”
蘇譯擡頭望進白釋的瞳眸裡,認真道:“值不值得這個事也隻有洞瑤自己能夠知道,而且我若喜歡上的人,自當在我眼中也是千好萬好,這天地之間再不會有人能比得過他,為他做到何種地步,于我而言也是值得。”
白釋皺眉,“這般偏執極端的喜歡,傷人也傷己。”
蘇譯問:“師祖要勸我嗎?”
“我應該勸你。”白釋道:“世間之人沒有幾人值得這樣的喜歡。”
“師祖呢?也不值得?”
“我亦一樣。”
蘇譯凝視着白釋,“這件事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