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讓她活得那麼苦?
床邊的警報在一瞬間響起,那是療養院裡檢測生命垂危病人的儀器,響起的時候便代表着這人即将離開人世。
房門被突然撞開,幾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沖進來。
“蔣先生,我們需要對蔣小姐進行急救,請讓開一下。”
“不用了。”
“什麼?”
幾不可聞的聲音讓醫生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重複詢問了一邊,“蔣先生你是要放棄搶救嗎?”
蔣明月閉上眸子,深吸一口氣,下了很大的決定重複了他的話:“不用搶救了,讓明月走好。”
他那沉痛的語氣也讓幾位醫生沉默許久,半晌後他們改變了下一步的行動。
蔣明月還有一口氣,那是臨死前的苟延殘喘。
據傳人在臨死前會感受到極緻的痛苦,但是無法向人訴說,所以每一個将死之人生前,他們都會為其注射一種藥劑。
藥劑的作用也許不僅僅是安撫臨終時離去的人,更在慰藉活下來的人的内心。
臨終病房,幾位小護士可惜地守在外面。
其中一位眼圈紅紅的:“那麼好的明月小姐要走了……上天好不公平。”
小護士名字叫齊夢,之前專門照顧蔣明月的,她之前因為和男朋友吵架、被冷暴力,幾次有想要自殺的傾向,都是蔣明月發現并且勸解的她。
後來和男朋友分手後,她還和蔣明月分享自己的戰果。
後者就像一個真正的長者一樣耐心聽完她的訴說,明明年紀比她還小。
一個醫生從裡面走出來,拍拍齊夢的肩膀說到:“别哭了,蔣先生說你可以進去和明月小姐告别。”
臨終病房按理除了家屬外,是不允許其他人進入的,但是蔣明宇知道齊夢這個小姑娘,是妹妹剩下的時間裡,陪着她時間最長的人。
“明月小姐。”
齊夢再也忍不住跑進去,看着安詳躺在床上的蔣明月,眼淚如決堤般止不住。
她半蹲在床邊,握着蔣明月幹枯的手,大哭着,“你怎麼閉着眼睛……不看我,我還有好多事沒和你說,那個渣男又來找我,我又把他打跑了……
“是你教我的招式,可好用……了,我……”
齊夢将額頭貼在蔣明月的胳膊上,斷斷續續繼續啜泣着,“我還給你買了一個水果,可以美容養顔的,是我999搶購的……它後來的價錢變成20萬呢……你怎麼不誇我好厲害啊!”
想到才拿到的東西,還沒有給蔣明月瞧見,齊夢就忍不住地抽噎。
她哭到發抖的手顫巍巍将小木盒裡的蓮子拿出來,放在蔣明月發白的唇邊,喂她吃了進去。
旁邊後趕來的蔣家人想要阻攔,卻被蔣明宇阻止,他搖搖頭繼續讓明月唯一的友誼送她最後一程。
“你嘗一嘗,然後和我說這個20萬的蓮子味道怎麼樣好不好?”
“明月妹妹,明月妹妹……”齊夢終于喊出了蔣明月讓她喊,她卻因為階級原因不敢喊的稱謂。
手裡的溫度再也感受不到後,齊夢崩潰地跌坐在床邊,放聲大哭。
病房裡許久隻有齊夢的哭聲,連在外面的醫生都紅了眼圈,背着人擦了一下眼睛。
“怎麼又哭了啊,是不是他欺負你了?”
幾不可聞的聲音,就像一道鋒利的劍,斬斷了所有的聲音。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看向床上虛弱的人。
蔣明宇率先反應過來:“醫生!!!”
突如其來的驚奇讓所有人都期待着一個奇迹。
檢驗室外,蔣明宇和醫生相對而立。
手裡的報告蔣明宇已經看了許多遍,然而依舊無法淡化心裡的那份喜悅,他們真的等來了一個奇迹。
“真的在恢複?”
報告顯示蔣明月身體機能在慢慢恢複,雖然極其緩慢,但的确是朝着好轉去的。
很難想象,幾天前的檢測報告,還是呈直線下降的趨勢。
“是的,不過……”
醫生揣測着蔣明宇此刻的心情,将自己的擔憂說給他聽,“我們在檢查的時候發現一種活性因子在修複明月小姐的細胞,我們懷疑就是這個因子延緩了衰老症,但是……這個因子随着時間的推移,含量逐漸減少。”
換言之,就是一旦這個活性因子消失,他們不确定蔣明月的情況是持續好轉,還是繼續惡化。
聽明白醫生的意思,蔣明宇眉頭一蹙:“那就繼續注射活性因子,這種事情還需要和我說嗎?”
“問題就是在這,這個活性因子并不是療養院裡任何一種,甚至不在市面上出現過。”
一開始醫生還以為是蔣家自己找來的東西,然而現在看來似乎并不是這麼一回事。
雙方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醫生又問,“或者蔣先生記得蔣小姐在恢複前吃過什麼嗎?”
“沒有,明月這幾日一直注射營養……”
訴說的話戛然而止,仿佛想到什麼,蔣明宇神情一凝,轉身就朝着一個方向走去,醫生也連忙跟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