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晏、朝霞?”
望着眼前人的清亮雙眸,孟祁月有些心猿意馬。
她并不确定對方名字中的具體字眼,隻理所應當的以為是‘朝霞’。
于是她在心裡一筆一劃描起‘霞’字。
與孟盈相握的那隻手的關節也不自覺活動起來,在手心裡勾出一個小小的‘霞’。
察覺到手心處的癢意,孟盈笑嘻嘻的湊到對方面前打趣:“你在寫我的名字?”
“不、這是……”被戳破的孟祁月‘咻’的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臉上登時升起兩朵紅暈。
她又羞又慌地解釋這是自己的下意識行為,舌頭卻越慌越打結,到最後連字都吐不出來幾個。
孟盈好整以暇地抿嘴望着少年時的自己,兩個念頭在腦子裡輪番打轉:
“我真可愛。”和“重生也沒那麼糟。”
相比這方的雲淡風輕,另一邊的孟祁月卻在心裡卻燒開了鍋:
-怎麼辦怎麼辦?
-我竟然在說話時走神?
-我還在人家手上寫名字?
-我怎麼這麼沒禮貌,不行,必須道歉。
“對——”不待她低頭,交叉緊握的雙手就被人穩穩托住。
“我姓晏”孟盈翻開孟祁月的手掌,邊說邊寫:“海晏河清的晏,朝氣蓬勃的朝,至于‘遐’……”
孟盈賣了個關子,她勾起嘴角,陽光在眉眼處投下極淡極輕的陰影,顯得整個人清雅隽永,“下次見面再告訴你。”
孟盈屈膝為她整理好腰際的蝴蝶logo,單翼蝶在陽光投射下展翅欲飛。
“後會有期,孟祁月。”
孟祁月緊跟其後,卻發現走廊内并無剛才那道清冷身影。
一切來去匆匆,她不時摩挲腰際蝴蝶,好提示自己這不是一場夢。
她是從前門進教室的。原本後門也能進人,可後面邊的姚天澤在她出去時就用桌子堵好門口。
姚天澤一夥人本打定主意讓孟祁月走前門鬧笑話,結果孟祁月推門時三人全都傻眼。
本該身着‘花裙子’的她不知從哪弄來一條藍裙子。裙子的腰際處刻印一隻單翼蝶,随着她穩健的步伐翩跹欲飛。
三人對視一眼,又不約而同窺視她的臉。
往常她被折騰後都會在廁所哭,可今天……她好像沒哭,不僅沒哭,甚至連頭發絲都沒亂一根,腿上在離開時沾染的紅色筆末也全都清理幹淨。
孟祁月回到座位,一眼就看到了被挑起的外套。外套下醒目的鮮紅色也時刻刺激着周圍人的眼球。
“誰幹的?”張老師把書往講台一撂,巨大的‘砰’聲回蕩在教室内。
剛才還沸騰的教室頓時鴉雀無聲,無數道目光‘唰唰’向她投來。
孟祈月熟練地低頭整理外套,撤去遮蔽物的墊子殷紅到令人揪心。
今天會有什麼不一樣嗎?她心想。
“我不管今天是誰,以後要是再出現這種事,我就調監控,上課。”
還是老樣子,她在心裡答道。
張老師今天講試卷,特意拿了孟祁月的作文當優秀範例。
作文朗讀聲很快就響了起來,姚天澤則在朗讀聲的庇護下模仿張老師的語調說着:“調監控~沒插電的監控我看你怎麼查。”
聲音不大,恰好傳到孟祁月的耳朵,或者說,故意傳到她耳朵。
因為這句話被姚天澤的好兄弟,也就是自己的鄰桌于皓川在自己耳邊照樣重複了一遍。
如果是之前,她肯定會一邊立課本,一邊假裝不經意地抹眼淚。
可今天不一樣。
孟祁月心底有個出現不久卻亟待解決的問題:到底是哪個‘xia’?
是朝霞的‘霞’嗎?孟祁月順勢擡頭遠眺。臨近正午,窗外哪還有朝霞。
孟祁月便在草紙本上一個接一個地寫下同音字,又一個接一個的劃去。
到最後,連‘霞’字也被她pass掉。
她不想猜,她想聽她親口告訴自己。但下次見面卻又不知何時,一股失落感萦繞心頭。
朗讀聲下還有一陣敲門聲,幾分鐘後,張老師帶着一名新同學進入教室。
“大家靜一靜,給大家介紹一位我們的新同學,從明天開始,她就和我們一起上課。”
新同學?
孟祁月的心裡暗暗升起一簇跳躍的火星。
會是她嗎?
她深呼一口氣,伸手遮住眼睛,指尖漏出一條細縫,縫隙中的景色不斷撥攏着心圍處的火苗。
“大家好,我叫晏朝遐。”
“河清海晏的晏,朝氣蓬勃的朝。”
幾乎沒有任何尋找趨勢,講台上的人擡眼定點,目光彙集在窗邊緩慢又清晰地吐出一句話:“聞名遐迩的遐。”
孟祁月低頭‘哦’了一聲:原來她是這個遐。餘光卻忍不住瞥向講台。
此時距下課還有十分鐘,張老師讓孟盈找位置先坐。
B班不設固定座位,學生分布極為松散,四周均有空座。
孟盈捏緊包帶,嘴角揚起一抹好看弧度,大步流星地走向靠窗後排,在孟祁月餘光中站定。
心頭火苗‘噼裡啪啦’燒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