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老教師給簡容若留的最後一句話。
饒是簡容若再業餘也該聽明白了,老教師就差把‘孟祁月危’四個大字刻她臉上了。
一刹那,教師培訓課上的各種案例在簡容若腦中快速過了一遍,她越想越心驚,就連校長跟她打招呼她都沒反應過來。
簡容若領了新學期課表憂心忡忡地趕回教室,擡眼就看見孟祁月容光煥發地站在她對面,沖她甜甜地問好。
簡容若點頭:“你也好。”
-看着也不像要尋短見的人。簡容若心想。
為了讓學生專心學習,學校規定全體初三生都必須單人獨座,因此今天返校的一大任務就是排座位。
簡容若已經提前一天将座位表發在家長群中,看到圖的學生驚奇地發現全班大部分人都是一人一座,除了孟祁月。
座位是按照成績蛇形排列,孟祁月正好排在最後排凹凸牆那側,為了不遮擋她的視線,簡容若将她和鄰桌的桌子并在一起。
她們就成了班級内唯一一對同桌。
和孟祁月當同桌的那個轉學生叫什麼來着?簡容若急忙去翻座位圖。
——
“晏朝遐?”
“這誰?沒聽過。”董蕊揚了揚手中的座位圖到處問人,她聲音尖銳又喋喋不休,姚天澤被問煩了,讓她問孟祁月去。
董蕊一聽讓她找孟祁月登時就變了臉色,翻着白眼道:“誰要跟智障說話?”
她聲音高昂,小半個教室的人都聽到了,也包括簡容若和孟祁月。
簡容若心頭一驚,立時警惕起來。
“董蕊你出來一下。”她嚴肅道。
董蕊沒想到老班也在教室,隻好自認倒黴,不甘心地跟簡容若去了辦公室。
臨出門前還狠狠地挖了孟祁月一眼,但孟祁月就像沒看見似的一個勁地擦拭桌面,覆滿粉塵的桌椅在她手下煥然一新。
前桌女生和董蕊結怨已久,借機勸孟祁月挺起腰闆,趁老師還關注這件事把事鬧大。
“誰不知道她刁難你就是為了讨好林繁芝?好讓林繁芝替她在音樂老師面前多吹吹風。”
“不然就憑她那五音不全的啞巴嗓能進合唱團?”
何子晴湊到她耳邊低語:“你就聽我的,多哭兩場,然後尋死覓活一通,肯定能治住這個董舔舔。”
于皓川啧啧嘴:“真夠損的。”
何子晴挖了他一眼,繼續勸孟祁月:“要哭就趕緊的,老師一會就該放她回來了。”
孟祁月依舊不吭聲,何子晴急了,趴到孟祁月桌上罵了一句:“不識好歹,活該被欺負。”
她話音剛落,忽覺一股涼風直擊面門,一個白色草編包‘邦’地一聲徑直落桌,将她和孟祁月隔開。
包沒碰到她的臉,但何子晴卻依舊被這一擊吓得不輕,險些從凳子上跌落。
于皓川見狀哈哈大笑,結果一看來人,咧着的嘴又乖巧地閉合。
“我草你**”何子晴氣急敗壞地站起來,孟盈也絲毫不懼。
“你剛剛說什麼?”孟盈面色陰沉可怖,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再說一遍。”
“我說我,”何子晴剛想罵娘,就見孟盈眼裡泛着森森冷光。她絲毫不懷疑,如果不是法治社會,對方一定能将她生吞活剝。
“我說她不知道反抗,太軟——”何子晴本想蒙混過關,卻不料孟盈根本不吃這套。
“舔舔是什麼意思?”孟盈直接點出要點,裝作好奇心爆發的樣子問于皓川。
于皓川之前被李思巧整治過,現下根本不敢搭話,隻好裝死。
但孟盈卻沒想放過他,他被整怵了,隻好糊弄一句:“反正沒說你。”
何子晴一聽,底氣‘蹭’的一下就上來了,立即揚起下巴:“反正沒說你,用你充大尾巴狼?”
孟盈還想對線,但孟祁月一聽好友受辱立刻起身擋在她面前:“何子晴,你挑事辱我都沒關系,但你憑什麼無端辱罵她?”
此言一出,班内其他人紛紛側目。這話倒沒什麼好在意的,但他們還是第一次聽孟祁月說這麼多話。
此刻,他們心内的驚奇已經驅使大腦自動忽略孟祁月言語中的磕絆。
“她要拿包砸我,我還不能生氣了?”何子晴不甘示弱地回怼。
“我把包放在我同桌桌子上,合情合理。”孟盈冷冷答道,眼神中的輕蔑感化成刀子狠戳何子晴的心。
眼見說不過孟盈,何子晴就把矛頭對準孟祁月:“誰挑事了?你個死結巴胡說八道。”
“你鼓勵我到老師面前尋死是因為你嫉恨董蕊。”孟祁月将孟盈護在身後,不卑不亢,直面何子晴。
何子晴的遮羞布被掀到一半,整個人暴跳如雷:“你胡說,我什麼時候嫉恨她?我都是為你打抱不平!”
“因為你也想進合唱團。”孟祁月不慌不忙發出緻命一擊。
這是孟盈教她的。
無論何時與人對線,都要保持頭腦冷靜,儀态端正。
要讓對方光看就能被氣死。
“如果不是董蕊,合唱團上次空出來的名額就是你的。所以你才想通過我把事鬧大,好把董蕊踢出合唱團。”
“你想利用我,替代她。”
孟祁月說完就重新落座,在滿場驚訝贊歎的目光中取出紙巾,替孟盈将包和桌面又重新擦拭一遍。
然後把包交還給對方,低語道:“你教的我全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