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新一波陣痛襲來,孟祁月再也維持不住‘正常’面貌,演講内容也全靠肌肉記憶。
當感官完全麻木那刻,孟盈已經聽不清自己說的是什麼。
她看不清評委的表情,但依稀能辨别他們在搖頭。
在評委的視角裡,13号選手一直在重複同一段内容。
“她知道她在說什麼嗎?”
“應該是帶病上台,病糊塗了。”
“可惜了。”
孟祁月最後是被梁槐安背下的講台,那時她還不知道他是誰。
後來再見,她已經從意氣風發的演講冠軍變成了人皆避之的結巴。
——
面對孟祁月所受的無妄之災,孟家父母怒氣滔天。
但林繁芝早就逃之夭夭,轉學到了其他地方,并在電話中一口咬定是意外。
孟家還想追究,但林家父母始終不出面,機構也被孟家父母鬧得被迫關停兩個月。
林繁芝未成年,且孟祁月受的是小傷,律師也無可奈何。
校方還為此被記者批判,登上報紙。
鑒于離小升初還有一年半的時間,孟家怕老師對孟祁月有意見,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但孟祁月卻始終忘不了指甲被壓碎的切膚之痛。
無法伸張的正義成了她醫不好的心病。
此後她每每登上演講台都頭暈目眩,說出的話也颠三倒四。
久而久之,就得了口吃。
演講,也正式退出了她的生活。
——
一想到當年被父母強迫轉回老家上小學的事,林繁芝就恨不得扒了孟祁月的皮。
但她不能直接這麼做。
她的思緒又回到了那天,林父語氣壓抑,林繁芝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你可以發洩,但不能留痕。”
林母将她塞進車裡,面色陰冷:“幸好你現在未成年,要是以後惹出這種事誰都保不了你,你給我滾回老家好好反省。”
“要麼做事不留痕,要麼——”
林繁芝在紙上寫下父母對她的唯一要求:将責任分散。
“法不責衆,女兒你記好了。”
林繁芝聽了,也這麼做了。
此後她做事都會盡可能多的拉人下水,但弊端也很明顯。
——
“董蕊怎麼還不出來?”林繁芝焦躁地将本子撕碎扔進垃圾桶。
左璇則樂不可支:“聽你堂弟說她被她爸給打了,打得可慘了,滿口是血。”
-活該!誰讓她還敢攀扯自己?
“來了來了!”6班衆人急忙将林振樾圍在中心,向他詢問進展。
林振樾猛灌一大口水,坦白道:“什麼也沒聽見,都散了。”
衆人聞言一窩蜂似的散開,林振樾這才悄咪咪地靠近林繁芝。
他們是堂姐弟,但二人平常并不對付。
林振樾歪嘴一笑:“你親愛的狗腿子正在那邊坦白從寬,你猜猜,說到哪了?”
林繁芝聞言雙手握拳,陰恻恻問道:“能說什麼?她又沒證據。”
額頭的冷汗出賣了林繁芝,她并沒有看起來那麼鎮定。
林振樾樂了:“沒證據?那挺好,小叔又省下一筆公關費。”
林繁芝還想問些什麼,林振樾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不行!她得去一趟會議室!
她不能任由董蕊往自己身上潑髒水。
——
孟盈明白了董蕊的意圖,就勢反問:“都是你幹的?董蕊,你還真夠惡毒。”
“當然不是。”董蕊借力發揮:“我哪能跟林繁芝比?”
“我頂多就是不服,就想站在舞台上讓那些抛棄我的人看看我有多厲害。”
說到這,她看了男人一眼。
他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甚至還想擡手封住自己這張惹事的嘴。
董蕊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可惜啊,我不配。”
“隻能靠着給人當狗腿子才能拿下一個邊角料的位置。”
孟盈調整了口袋裡的手機錄音,繼續同她配合:“你替誰辦事?”
董蕊照實回答:“林繁芝。”
“做什麼?”
“欺負孟祁月。”
“例如?”孟盈身體前傾,緊盯董蕊,那是獵人看誘餌的眼神。
董蕊也不想替林繁芝隐藏,她直起身一字一句認真道:
“孤立、造謠、辱罵。”
她知道孟盈有小動作,但她不在乎。說破了天,她也就是個未成年素人。
輿論束不住她。
思及林繁芝的新星夢,董蕊眼珠一轉,又替林繁芝加上一條:
“但她不讓我‘故意’打人。”
“為什麼?”
“她父母告誡過她,教訓人不能留痕。”
董蕊盯着孟祁月的腳,看着歪扭的甲床,想到了自己接下來的扭曲時光,心下悲戚:
“她父母還說,法不責衆。”
“所以她才會把事外包給我,也鼓勵我帶其他人一起找樂子。”
“她承諾,隻要我聽話,就推薦我進合唱團。”
漂亮的對答。
眼看問不出什麼,孟盈打算收起錄音。
千鈞一發之際,林繁芝及時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