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父深知她想法,更為暴怒:“你耍心眼耍到老子頭上了!你自己說這是第幾次?”
“二年級、五年級、好不容易給你保到畢業你又開始得意忘形!”
林父一掌拍到桌子上,林繁芝的眼淚愈發滾燙。
“我說沒說過别給老子惹事!安安穩穩地畢業,跟蔣卿之和陳蘭西處好關系!你有沒有聽進去?”
“好了!”林母将愛人摁進椅子,耐心規勸:
“馬上就是藝術節,我這幾天多約約陳蘭西,芝芝再多練習練習。到時她大放異彩,不愁蔣卿之的青睐。”
林父消了氣,林繁芝借此躲進母親身後,但林母将她一把扯出,面色不虞:
“那個孟祁月對你什麼态度?”
一提孟祁月,林繁芝就雙眼通紅,神色緊繃:“還能什麼态度?”
她咬牙道:“我聽說她媽打算告我……”
求助的話還沒說出口,林母如釋重負:“那就行。”
林繁芝不可思議:“什麼?”
“我咨詢過律師,你還未成年,她傷勢不大,構不成犯罪。”
“她家告不成。”林母撥打電話:“這段時間我會盡可能地安撫孟家,你要再給我惹事——”
林繁芝不禁打了個寒顫,連忙應聲:“我會努力練習,一定會讓蔣老師看重我。”
林母滿意地點頭:“那就好。”
——
“小晏你什麼意思?”祁秀麗滿臉悲怆,不敢置信。
孟盈将查好的資料擺在她和孟祁月面前:“我們告不赢。”
“林繁芝對我……們實施的多為軟霸淩,言語和謠言取證難度巨大。雖偶有身體傷害,但程度較淺,年歲久遠。”
“而且——”
孟盈深呼一口氣,閉眼說出了林繁芝的護身符:“她是未成年。”
“就算證明一切是她做的,她也受不到什麼實質性傷害。”
孟盈伸手緊摁心髒,喉嚨也随着心髒跳動一緊一緊。
當年險些被事實折騰掉半條命的孟盈也沒想象到,有一天她竟需要借助這些事實來勸誡另一個自己。
孟祁月裹緊被子,绯紅的臉頰因痛苦愈發扭曲,像極了水晶棺裡的爛蘋果。
“就這麼算了是嗎?”她哭喊道:“就這麼算了是嗎?”
眼淚嗆到喉嚨引起的呼吸不暢讓她幾乎窒息,祁秀麗連忙給她順背,憤憤不平:
“她是孩子!難道我女兒不是嗎?”
她心疼地撫摸孟祁月右腳歪扭的甲床,眼裡噙滿淚水:“難道窮人家的孩子就活該被欺負?一輩子都不能吭聲嗎?”
“當然不是!”
孟盈又取出另一份文件,上面是她收集到的各類情報。
孟祁月和祁秀麗都被她這一舉動驚訝到,隻見少女在上面勾勾畫畫,一大篇紙瞬間就被勾勒出幾處重點:
“我昨天回學校,聽說董蕊是帶處分轉的學,簡老師說董蕊曾經肯定的證據都沒了。”
祁秀麗想起當年她去林家要說法,林繁芝父母也是用同等手段将林繁芝送出燕陽。
孟祁月仔細回想董蕊父母的裝扮,上面印着某某工地的logo。
小男孩衣着雖幹淨,但衣服偏大,鞋子也不甚合腳,穿的大概是别人的二手衣服。
“林家買斷了證據,我們沒希望了。”孟祁月把頭埋緊被子,她深吸一大口,任濁氣在胸腔内沉澱。
她覺得自己就像個活死人。
可細想想,這些年她過得和死人有什麼區别?
隻不過多吸一口氣罷了、
如今走至窮途,這口氣——
也快散了。
“認命嗎?”她聽見小遐問。
她想點頭,又不甘自折脖頸。為省力氣,她鬼使神差地搖頭。
祁秀麗抱着女兒,卻怎麼也找不到那根自出生起就被剪斷的臍帶。
要是可以,她恨不得把全身氣力都輸給女兒:“對不起,是媽不好,媽不該輕易放手,不該勸你一味忍讓。”
“媽……阿姨不哭。”孟盈轉身甩掉眼淚:“還沒到結局。”
孟祁月聞言,拼命地睜開雙眼,緊關的大門被孟盈狠狠推開。
孟盈迎着光,周身在光中閃耀,屋子裡的腐朽沉疴被她一掃而空。
“你信我嗎?”孟盈朝孟祁月伸出手。
她眼中有光,伸手那一刻,時間緩慢地仿佛過了一億光年。
孟祁月沒拒絕,她們十指交握,兩個時空的壁壘就此打破。
“信。”
孟盈朝她笑了笑,随後從文件中抽出一份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