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姑娘,我看你也有當演員的天賦。”
“好好學習,想進娛樂圈随時都可以來找我。”
——
徐韬說完就沖着晏彌迩虛點了一下手表,提示她别忘了這次返家的主要任務。
快到與蔣卿之約好的授課時間了。
鑽石表盤在陽光下光芒四射,将屋内強硬地劃分成兩個世界。
晏彌迩在光芒旁,明耀的讓人看不清臉。
“姐,你先去忙吧,我沒事。”
孟盈踉跄地走到晏彌迩身旁,用盡全身力氣卻隻能晃動對方的衣袖。
晏彌迩低頭,正對上一雙渙散呆滞的眼眸,她用力箍緊懷中的妹妹,孟盈輕的像風中下滑的枯葉。
幾條綁了彩繩的小辮子俏皮地躲在黑發中,驅趕了這幅軀體的死氣。
“我沒事的姐,機會要緊。”晏彌迩聽孟盈承諾:“放心吧,我會好好的。”
許是晏家姐妹的服從取悅了徐韬,這個時間管理大師竟破天荒地多給了晏彌迩三分鐘叙舊。
晏彌迩還說了些什麼,但孟盈已經聽不清了。
無論晏彌迩說什麼,收到的都是一聲‘好’。
“放心吧彌彌,”崔淼接替晏彌迩将孟盈扶回床上:“一切有我。”
我會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
孟盈入眠很快,看她睡得香甜,崔淼輕輕帶上門,打眼就看見963坐在門外樓梯上一動不動。
“不愧是金牌經紀人哈,氣場就是強,光站那就有壓迫感。”
沒得到回應,崔淼推了推963,對方一個後退躲開所有接觸。
崔淼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963這才後知後覺地回了個‘嗯’。
簡單交代幾句後,崔淼下樓回文具店幫忙準備給孟盈的營養餐,直到人影消失在樓梯口,963才推門而入。
“起來吧,他們都走了。”
聞聲,假寐的孟盈才緩緩睜開雙眼,扶着牆吃力地挪到洗手間,大口大口地嘔了起來。
眩暈的感覺還沒完全消散,為了不成為晏彌迩的牽絆,孟盈一直強忍着惡心。
她胃内本就沒多少東西,吐到最後竟連膽汁都嘔了出來。
963将溫水倒了一杯又一杯,孟盈嘴裡的苦腥味卻怎麼也化不開。
“我是要死了嗎?”孟盈擡頭看着鏡中人:嘴唇蒼白、發絲淩亂、滿眼的紅血絲,活像上世紀古堡裡的女鬼。
“這是?”她撚着黑發中的小辮子,喃喃自疑:“我編的?”
大概是編辮人的角度不同,孟盈站起來後,頭上的辮子歪歪扭扭,有幾根也已經松散。
短些的頭發幹脆直接‘越獄’,湊近了看,像用久了的麻繩,松散四開。
963沒吱聲,緊接着就聽孟盈對鏡唉聲歎氣:“好久沒留長發,編辮技術都下降了。”
孟盈虛虛地摸着并不存在的長發,有些懷念自己的高馬尾發型。
963看穿了她的意圖,提醒道:
“晏朝遐愛穿冷色、留的是齊肩短發,如果你不想穿幫就最好拆了你那一腦袋冬蟲夏草,還有——”
963靠着門框,雙手環胸語氣不善:“你不應該忽視我的提醒,擅自跟徐韬搭話。”
聞言,孟盈握夾闆的手一頓,夾闆沒過的頭發依舊彎曲,隻一瞬,孟盈用力的使用夾闆将其餘的頭發拉直:
“人是會變的,晏朝遐也一樣。人情世故這方面,不在乎不等同不懂。”
少女語氣同常,語調卻不帶任何溫度。
她重新取了皮套,又綁了根同之前差不多的辮子。
“晏朝遐不會變!”963臉色陰沉,說話斬釘截鐵,孟盈也不甘示弱:“你們果真相熟?”
不待963回答,孟盈又追加幾句:“可那又怎樣?她已經死了,這一點你比我清楚。”
“我不需要扮演她以前的樣子,因為現在——”
“我就是晏朝遐。”
如果是之前,963不僅會欣慰孟盈的變化,甚至還會給她豎個大拇指。
但作為從一開始見識過孟盈替晏朝遐惋惜、替晏彌迩懲治霸淩者的人,963不知該怎麼處理孟盈這份突如其來的冷漠。
他不理解人為什麼一夕之間就性情大變,内裡擔心,話到嘴邊卻帶滿刺:
“那你還演什麼?明明最開始替晏朝遐打抱不平的是你,替晏彌迩惋惜的也是你,你真的是孟盈嗎?”
“我是孟盈,但這有沖突嗎?”
孟盈冷笑一聲,随後咽下一大口溫水,腸胃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溫燙得一縮。疼得她上身弓起、直吸涼氣,活像一隻煮熟的北極蝦:
“我轉變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我不想惹麻煩,不想再被APP關押、不想死!”
說到這,孟盈的語氣突然激動起來:“你知道我這幾天都經曆了什麼嗎?你知道死亡是什麼滋味嗎?”
孟盈憤然指着手邊的日曆:“七天,在這七天裡,我将之前的人生重新來過!”
“我看着自己從新生到死亡,一遍又一遍!”
APP内的流速與外界不同,孟盈在昏睡期内被APP強制性關押在鐵皮長廊内,以場外視角縱覽自己一生。
從牙牙學語到初進校園、演講台上意氣風發是她、天台邊污水滿身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