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啾啾——”
一陣歡快的鳥鳴聲猛然驚醒了皇子朱雀。
“快看,那裡居然有一隻白色的鳥兒!”
衆人順着鳥鳴聲望去。
隻見,一隻有着銀白色羽毛的鳥兒從宮牆外振翅飛來,長長的尾羽宛若垂落的星河瀑布,在陽光閃爍着細碎的光。
那隻白羽長尾鳥兒振翅飛來,直直地落到那個受衆人矚目的小孩子身側。
鳥兒低頭,慢慢梳理了一下自己銀白色的羽毛。
而後,它仰着頭,伸着脖子,發出一聲悠揚的鳴叫。
多年之後,這場儀式的許多畫面……朱雀都記不得了,唯獨這一人一鳥深深刻在他的記憶深處,那一幕漂亮的如同整個夏天。
此時的他還不懂這一幕将對他整個人生留下了怎樣深刻的印象。
他隻是呆呆看着,心中鼓脹着。
他以為自己是羨慕别人受這與衆不同鳥兒的喜愛。
如光華一般的孩子伸出手,高貴潔白的鳥兒便主動伸出腦袋,纡尊降貴在他的掌心輕輕蹭了兩下。
那孩子忍不住湛然一笑,宛若春日暖陽,明亮的刺眼。
朱雀仿佛被這個笑容閃了一下眼睛。
他上前兩步,似乎也想要去觸碰一下那隻稀有的鳥兒。
可他剛剛湊到近前,那隻鳥兒便展開羽翼,拍打翅膀,一飛沖天,離得近的他直接被鳥兒銀白色的尾羽打了一巴掌在臉上。
朱雀被這一尾巴打懵了。
耳邊卻傳來一聲笑。
他昏頭昏腦地扭頭看去,卻見那個被稱贊為“光之子”的孩子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個孩子的容貌實在太盛,單單一笑就像是毛茸茸的小太陽,更别提還對他笑了三下。
朱雀隻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這炙熱明亮的小太陽燙到了。
他感覺自己的思想和身體有些不配套,幹澀地像是兩個互不相幹的部位。
他幹澀地活動着脖子,嘴巴在動,腦子卻在後面追。
“你、你笑什麼笑!”
在他開口的同時,周圍人頓時騷動起來,原來是桐壺帝來了。
因為桐壺帝的到來,他的提問自然被淹沒在人群中,沒有人回答。
朱雀眼巴巴看着光的孩子,心中失落無比。
随着天皇駕到,人流漸漸分開。
桐壺帝一下子便在人群中見到光君。
看到光君這副明媚可愛的模樣,他忍不住誇耀起來——
“看看我兒這副容貌,光君之名當之無愧!如此年少,便能看出不凡,若是長大了,京都的女子怕是要為光君擲果盈車了。”
原本大臣們不滿桐壺帝因辦一個皇子的穿褲儀式而大費周章、極近奢侈,對光君天然帶着敵意,可當他們看到光君真正的容貌,心底裡的不滿就像是被水澆滅的小火苗,“噗”的一下化作了一陣煙氣飛走了。
不僅大臣們的不滿熄滅了,就連宮中妃嫔們的嫉妒也莫名消失了。
原本他們都對光君抱着輕視的态度,以為一個三歲的孩子再好看能好看到哪裡去,不就是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孩子嘛,什麼美貌都是桐壺帝為了給寵愛女人的孩子造勢吹出來的。
按照常識來說,這個年紀的孩子,臉蛋都是圓嘟嘟的,帶着嬰兒肥,眼睛小小的,鼻子小小的,每個孩子都大差不差。
可是,如今她們算是知道了,光君是不一樣的。
一樣的一雙眼睛、一隻鼻子和一張嘴,組合在一起,光君就是那樣的俊麗,眉清目秀,姿容奇美,風儀秀整,簡直可謂是——世間無二,天下第一。
這樣玉似的人,讓人怎麼都無法相信僅僅是肉體凡胎。
大臣們不着痕迹地偷偷打量桐壺帝。
桐壺帝雖然不說是醜,但也不能算是美貌,這樣好看的孩子真是桐壺帝的嗎?
每個人心中都為光君的美貌贊歎,暗自打着自己的算盤。
在現場有些混亂的時候,朱雀又不知不覺間擠到了光君的身側。
他緊緊低着頭,含着下巴,别扭嘀咕:“什麼嘛,居然說你是玉人在人間,未、未免也太過離譜了,我才不服氣這個說法!”
朱雀嘴上嘟嘟囔囔說着不服,卻偷偷從眼睫下面瞄光君的反應。
然而,光君卻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似的,直接無視了他。
朱雀隻覺得一股火氣隻頂他天靈蓋,一股子燥熱燙開他的面皮,燙的臉通紅。
“喂!”
朱雀站在他身側,壓低聲音惡狠狠道:“我是你的皇兄,你應該知道我的。”
他輕哼一聲,“皇宮内皇子衆多,我從來不跟他們玩的。”
朱雀等着光君回答他,可光君依舊毫無反應。
不,她有動作的。
朱雀的心雀躍了一下,直直看着光君。
她舉起了手。
朱雀也擡起了手。
他心想:好吧,到底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如果他非要求抱一抱,那他也勉為其難……
然後,他眼睜睜看到光君拿自己的手捂住嘴,打了個哈欠,又揉了揉眼睛。
光君似乎對這場專門為他而辦的儀式沒有什麼興趣,在揉過眼睛後,竟然直接閉上眼睛了。
朱雀一下子瞪圓了眼睛。
“你……”
他吞咽了一下,忍不住聲音低了些,“你難道不知道我?我一般可不會搭理其他皇子們的。”
光君的腦袋一跌一跌的。
他下意識伸手想要扶住她的額頭。
“啊,大皇子殿下。”一個女官突然出聲。
朱雀吓了一跳,連忙收回手。
他黑着臉,不滿道:“你大吵大嚷什麼。”
女官紅葉式部:“……”
明明她剛剛的聲音并不大,大皇子,你在做什麼虧心事呢?
紅葉式部一臉警惕道:“殿下,光君需要休息了。”
朱雀:“啊,這麼快?明明儀式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