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夕月卻大方地一揮手,笑着說:“自古女兒家的婚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既然沒有父母,姐姐我就當了這個媒婆,怎麼能說是私定呢?”
“那……小公子他……”幽昙似乎有點明白了韓夜冥這兩天是怎麼了,他會不會不願意,所以才故意不理自己的?
韓夕月“友善”地笑着說:“沒問題,沒問題,妹妹隻要考慮自己就行了,夜冥那邊好說。怎麼,妹妹難道不願意了?”
幽昙感覺到了韓夕月的微笑中透出的殺意,隻好堆笑:“不會,自然是……願意的……”
“就這麼定了。這幾天給你安排了别的房間,跟我來。”韓夕月說着,拉起幽昙的袖子跑了出去。
将幽昙關進了一間空房間,鎖上門,轉身離開的韓夕月瞥了房門一眼,輕輕歎息,“希望我的判斷沒錯,希望你能好好待他。”
今年二十有二的韓夕月,正是已經成熟而尚未開始老去的年齡。
長了韓夜冥三歲的韓夕月,作為姐姐,對這個奪去了母親的弟弟,總是又疼愛,又忍不住恨意。
韓夜冥出生的時候,母親便不知為何高燒了數日,就這樣過世了。那個一直很喜歡自己的母親,那個曾經牽着自己的手,讓自己摸了摸她那大大的肚子的母親。
此時此刻,韓夕月自己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但兒時被母親輕輕擁抱的觸感尚未遺忘,隻是那位母親已經離開将近二十年了。
韓夕月記得,自己第一次挨揍,也是因為韓夜冥。自這個弟弟出生,韓夕月便聽很多人說過,他生來便是有病的,是活不久的。
小時候的韓夕月總是會恨恨地問自己:既然活不久,他為什麼還要奪走母親?更是令韓夕月氣惱的,是每一次父親得了什麼好東西,總是先給韓夜冥,有多餘的才想起韓夕月。雖然韓曦影或許更排在韓夕月之後,但是,誰會因此而得到安慰呢?
就這樣忍了很久,韓夕月記得那一年自己8歲,弟弟5歲。
那是一個冬天,韓夜冥有些發燒,卻又很想出去玩,畢竟還是小孩子。但是父親卻吩咐了所有人,不可以帶他出去。
韓夕月便支開了下人們,偷偷帶着韓夜冥出了門。
自己當時究竟是出于喜歡,想讓他開心地玩會兒,還是出于恨,想要他的病更嚴重呢?
韓夕月已經想不起來了,隻記得在落了雪的街上,韓夜冥突然昏了過去,小小的自己抱着更小的弟弟,哭得險些也昏厥過去。最後不知被誰帶回了家,韓夕月終于出生後第一次被父親狠狠地揍了一頓。
那天之後,8歲的韓夕月也能發現,韓家有什麼地方改變了。父親開始經常帶一些奇怪的人回來,也經常會帶着韓夜冥出遠門。
甚至有一天,父親帶了一個中年婦人到自己面前,說是越州錦繡樓的師父,要自己行了拜師禮。
後來,父親認識了那個章旭,他向父親承諾了神奇的夢昙花,卻又親手粉碎了這個希望。
韓夕月一直不相信,父親會因為被拒絕而大開殺戒。若說起了口角,韓夕月是信的,畢竟父親的性子确實越來越容易着急。但是讓整個昙族就此覆滅,這樣的事,韓夕月不相信父親會做。
韓夕月更相信一個已經因為“意外”死去的家仆,無意中說出的話,他說那天老爺與昙族的長老确實起了口角,但是準備離開時卻發現帶去的人中消失了幾個,找到時卻已經沒氣了。他說,其實人是章旭殺的。但是,章旭卻說是昙族的人做的,說着就動了手,還對老爺說了很多聽了就忍不住怒火,殺紅了眼的話。
韓夕月不喜歡這個章旭,韓夕月覺得,總有一天韓家會因為他而遭受滅頂之災。
但是,昙族毀滅之後,韓家與章旭互相滿足着彼此的需求,韓家一時名滿淮南道、江南東道。就連當時很猖獗的魔潭教,都時常獻來一些好東西,讨好父親,雖然這些東西最後多半進了章旭手裡。但沒有人敢說韓家的勢力不大。
而不知何時起,韓夕月覺得自己已經喜歡上了作為一個“殺手”的生活。
試想,普通的女孩子,縱是大家閨秀,哪個不是到了年齡就出嫁,相夫教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一方天地裡,生命之花還未綻放,便已老去。
但是,韓夕月不同,以前打着錦繡樓弟子的名号,接了不少江湖上的“追殺令”。
這越州錦繡樓,就是一群擅長暗殺的女子組成的門派,雖是女子,錦繡樓的名氣卻不輸給其他門派。
縱是嫁給魏朏之後,韓夕月也依舊常常能帶着“暗月”出去執行任務。即使有了那兩個孩子,如今大的6歲,小的才3歲。即使有了孩子之後,韓夕月也依舊想接任務,便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