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昙隻猶豫了一瞬，便問：“我……可以去看看她嗎？”若是小時候，自然是不必猶豫地。但是如今，不知道夏寒青會不會願意。

意外的是，夏寒青爽快地點頭：“她應該在湖邊的亭子裡，這幾年鬧脾氣總是往那裡跑。”

幽昙謝過，便去找淩瀾了。

或許淩瀾不能理解，但是幽昙已經明白了。夏寒青的意思是，江湖上桃花谷不會協助清幽閣，但是私下裡，大家還是朋友的關系。

隻是因為夏寒青也好，幽昙也好，都已經被這個江湖打磨了，隻有淩瀾還是天真的孩子，便無法嗅出那些微妙的信息。

幽昙找到淩瀾的時候，淩瀾正抱膝靠着亭子的柱子坐着，頭埋在膝間，正在哭泣着。

“淩瀾。”幽昙輕輕拍了拍淩瀾的肩頭。

淩瀾回了一個：“小夢……”抽泣幾下才接上，“哥哥是不是很過分……”

幽昙在淩瀾身邊輕輕坐下，看着晴朗清澈的天空，慢慢地說着：“其實他還是很關心你的。看到淩瀾那麼開心的笑容，我就知道這些年，你過的很好。淩瀾，你知道桃花谷外邊的江湖嗎？”

淩瀾嗚嗚了兩聲，表示不知道。

幽昙收回了看着天邊的視線，看向自己的裙邊：“外邊的那個江湖，是一個很可怕的地方。每日都有短兵相接，所有人都在爾虞我詐。如果不能成為最強的那一個，那就永遠有被抹殺的危險。你哥哥，夏寒青他……作為桃花谷的谷主，有責任保護你們的安全。所以他必須放棄一些感情，才能更好地應對江湖上的瞬息萬變。”

“真的？”淩瀾擡頭看着幽昙。

幽昙也回頭看了淩瀾，隻是兩人的視線并沒有直接對上：“嗯。在江湖上，有時候沒有永遠的朋友，有的隻是利益。即使最好的朋友，也不能完全相信。但是，你哥哥他将這一切擋在了桃花谷外邊。是他為你遮擋了那些腥風血雨，你才能保持最美好的樣子……”

“小夢……”淩瀾輕輕伸手，拉過了幽昙的手，看着幽昙的眼睛，“但是，小夢還是小夢吧，我們一直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吧。”

“我……”幽昙躲開了淩瀾的目光，微微低着頭，“我已經不再是蕭夢了。如果可以的話……叫我幽昙吧。”

“可是，小夢就是小夢啊。”淩瀾回答，“隻要我知道我是在叫你，你也知道我叫的是你，這就夠了，不是嗎？其他人知不知道，又有什麼關系呢？”

幽昙有些意外地看向淩瀾。這個天真的孩子，這已經是今天第幾次，差點忍不住熱淚盈眶的沖動了？

“淩瀾……”幽昙擡頭看着天空，其實是不想讓眼中的淚水落下，“我是不是真的不該回來？不該讓桃花谷參與外邊的争鬥……”

“那麼，小夢現在為什麼會在這裡呢？”淩瀾的提問，似乎隻是好奇，卻又似乎是在指出一條思路。

為什麼嗎？

在樹上吹着折柳的那個黃昏，幽昙已經想了很多。

昙族、靈台谷，這兩個自己曾經停留的地方，都已經被血玉教毀滅了。桃花谷真的能夠幸免嗎？如果血玉教要的隻是朝廷的權力，那麼這個地方自然是不入眼的。但是他們一直想要搶奪昙靈劍，恐怕不僅僅是為了權力。他們對這個江湖的計劃究竟是什麼？

要想說服一個已經被血玉教威脅到的門派加入，是容易的。但是讓尚未受到威脅的人加入……真的有這樣的必要嗎？

可若是血玉教最終不能放過桃花谷……

幽昙覺得自己已經想到了該說什麼了，或許該再找谷主談一談吧

兩個少女手牽手走到了夏寒青的書房外。

幽昙的藍色與淩瀾的橙色，恍然如天空與陽光，這橙色的光芒刺破了陰雲，露出了天空本該有的色彩。

“小夢，加油！”在夏寒青的書房外的台階上，淩瀾給幽昙打氣。

幽昙微微笑了笑：“嗯，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