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驚險，就這樣在一個玩笑中被輕輕揭過。那時的他們，誰也不知道這一段記憶的消失，會締造怎樣的未來。

幾天後，在順着長江往東去的船上，離未生突然放下了拜師的執念，“淩光前輩，你以前不想收徒的時候，問過我要不要換成認義父試試。我現在覺得，也不是不行，以後我就喊您‘義父’吧。”

正在給淩影回信的淩光，手裡的筆掉了下來，“小離，還是算了……那次是我開的玩笑。”

“那……我真的不能做您的徒弟嗎？”離未生有些遺憾的樣子。

本來站在桌邊的小銀，此時也擡手拉住了淩光的衣袖，目光流露楚楚可憐。

淩光深深歎息，感覺自己這輩子是被這兩個孩子吃定了，彎腰抱起了小銀，然後蹲下身，抽出一隻手摸了摸離未生的腦袋，“那我兩個都收吧。”

“可是前輩不是說過隻收一個弟子，多了教不過來嗎？”離未生順口一問。

那其實隻是淩光拖延時間的借口，所以當他決定收徒的時候，也就不在乎數量了。但為了維持自己在小離心中的形象，他還是選擇圓謊，“那小離幫我教小銀可以嗎？”

離未生是想說“好”的。

但是小銀的聲音卻搶先冒了出來，“不行！師父不可以不要我！”說話間，整個人都在往淩光懷裡鑽，還微微有些害怕得發抖。

“小銀乖……”淩光有些意外，溫柔輕拍懷中的小銀。這個孩子真的是，一點兒都離不開人，明明平時看起來也挺正常的，但是一定受過什麼心理創傷吧。

稍許猶豫，淩光做出了決定，“好，小銀，我隻收你一個。”

雖然這樣有些對不起小離，但小離那麼機靈的孩子，就算沒有這個師徒名分，也一樣能有自己的辦法成長起來，所以他并不擔心。更何況，小銀這孩子，情急之下連“師父”這個詞都已經喊出口了，再要拒絕，總覺得有些太可憐了。

收了徒兒之後，淩光重新規劃了自己的未來，将殺蕭清寒的計劃推遲，放棄之前制定的冒險的方案，優先隻考慮怎樣确保小離、小銀、餘霁這三個孩子安全的前提下，讓孩子們成長起來。

收徒的第二天，在客棧裡時。多少有些帶着試試看的心态，淩光把自己的袖中刀，給了小銀玩兒。

看着懵懂的孩子接過刀，絲毫沒有一點兒害怕的氣息流出。淩光有些好奇，他記得小離第一次握劍的時候，是有些怕的，畢竟要是不小心，那可是能切掉自己手指的利刃。

不過，看着小銀把刀當玩具一樣擺弄，淩光自己瞎猜了個理由，大概小銀太小了，根本不知道刀是什麼吧。

淩光找來了一個瓜，拉過小銀的手，讓他自己感覺了一下用刀切開東西的手感。

瓜切開了，小銀好奇地用手指摸了摸刀鋒。

淩光沒有阻止，他想看看會發生什麼。當然，如果真的有危險，他會攔住的。

熟悉兵刃的人都知道，再鋒利的刀劍，隻要控制力度輕輕觸碰，其實也并沒有那麼容易被劃傷。

但是第一次接觸的人未必知道，更何況還是沒輕沒重的小孩子。刀刃割裂指腹，疼痛令小銀條件反射地縮回手，含住了正在出血的指尖。但是打量着袖中刀的眼神，依舊是純粹的好奇，并沒有因為被傷到而産生恐懼。

淩光難免又想起了小離初學劍法的時候，那時候用的是木劍，有次身體不夠協調，劍身打到了自己身上。隻能說，幸好是木劍，除了抽那一下很痛之外，沒有任何傷口。但小離頗有些十年怕井繩的樣子，拿到真劍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每個動作都恨不能讓劍刃距離自己最遠。

這兩個孩子，果然有很多不同啊。

淩光取回了袖中刀收起，“小銀，既然拜師了，就要好好練習哦，過程會要吃點苦的，你能堅持嗎？”

“能！”小銀回答得毫不猶豫。

不過，淩光知道，這孩子根本還沒搞清楚現狀，他的這些反應，很可能隻是害怕被丢棄。但是沒關系，淩光也能感覺到這孩子或許是有天賦的，倒不如将錯就錯，看看會發生什麼再說吧。

幾天後，淩影帶着餘霁來客棧赴約，淩光将小銀介紹給了他們，并約定了一年後來一場“師門比武”，選手是淩影的兩個徒兒，和淩光的徒兒。

與淩影分别後，淩光帶着兩個孩子回到了幽州，開啟了教學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