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巧芸與李淮水成婚多年無子,此時将李靖川記在陳巧芸名下、還讓她教養照拂實在是戳人肺管強人所難。
李淮水本就沒指望陳巧芸慧歡歡喜喜的接下這個差事,是以在見到陳巧芸面色黑如鍋底時也隻當看不見。
她将事情交代後,并沒有真的把李靖川送來栖梧院生活,隻是令李靖川每日向陳巧芸前來晨昏問安,将樣子先做上一做。
待時日一場,陳巧芸無察覺無法拒絕且慢慢習以為常後,李淮水才将放在李靖川身上的精力挪回到了北地的戰事上。
先前北涼拒絕夏陽提出的停戰條件後,奮戰在前線的北地諸将便對北涼發動了全面的進攻。
此時九州五國,襄南與西夏已經先後被夏陽吞并,隻剩餘北涼及其屬國瀛洲尚在。
夏陽與北涼的戰事打了數年,瀛洲這個北涼盟友因國力衰微,能夠給予北涼的幫助微乎其微。
加上如今北涼顯然勢弱,瀛洲的君王本就是個牆頭草,便一直以來都在私下與夏陽将領保持着聯絡。
隻等着若是有朝一日北涼真的落敗,便憑借着這一點交情和情面在夏陽軍的鐵蹄下為瀛洲謀得一線生機。
瀛洲首鼠兩端之舉李淮水心中知道的一清二楚。
适逢前不久傳回軍報說北地大捷,謝伯翰陳項義在半年之内竟一舉拿下了北涼南方的六州,李淮水便趁這個機會親自向瀛洲國軍修書一封勸降。
在從與北涼間進入全面開戰後的這兩年多時間中,她都關注着瀛洲的态度。随着北涼在與夏陽軍的對戰中一敗再敗,瀛洲對夏陽的态度顯然松泛了許多。
她這一份勸降信送去,雖然沒有令瀛洲直接倒戈,但也收到了回信。
“瀛洲這等海上小國,到此時竟還在拿捏着身段待價而沽,真不怕本王滅了吞并後第一個滅了他們?”
李淮水将這日借着緊急軍情為由,終于将蔺如晦召來面前。
此時蔺如晦一身群青色錦衣,端端正正立在她的面前,正看着瀛洲的回信。
“瀛洲不過是擔心王上吞并北涼後與他秋後算帳,何不許以利益招安為屬國,也能讓北涼孤立無援。”
這點李淮水也曾想到過,隻是她心中的計劃卻比這個更狡詐:
“莫說令瀛洲歸降,就是滅國對如今的夏陽來說也不過是非些時間而已。但瀛洲的用處,恐怕還不止于此。”
“王上是想…”
聽聞此言蔺如晦似是對李淮水的計劃有所猜想,但她終究沒有宣之于口,隻對蔺如晦随意點了點頭,随後親手寫了密信一封,快馬加鞭的送去了身在前線的陳項義手中。
這些事做完,李淮水便再無政務要與蔺如晦商讨,一時之間兩人皆是沉默下來。
視線偷偷瞟了蔺如晦一眼,見他隻眼觀鼻鼻觀心的立在原地等她吩咐,并未擡眼看來,李淮水不由視線下移,控制不住的在他的領口掃了一眼。
“咳,蔺先生的傷近日可還…呃…”
見蔺如晦一聲不響,李淮水便輕咳一聲打破了沉默。
她本想問問蔺如晦上次被她弄傷的頸間是否痊愈,誰知話還沒說完,便被他一個眼神咽了回去。
隻見蔺如晦此時終于一改此前木頭人似的神情,擡眼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這一眼似是責怪又似是控訴,看的李淮水一愣。
“幸而王上手下留情,早些日子便好了。”
聽着這帶有幾分怨念的話語,李淮水心中的愧疚又冒了出來:
“呃…是我的不好。先生可有想要什麼?我這便命人去辦。”
本是想補償蔺如晦,誰知她這話一出口,卻令原本尚還平和的蔺如晦立時沉了臉色。
他并不言語,隻一雙鳳目一瞬不瞬的看着李淮水,直看的她更心虛幾分。
正當李淮水思索着是不是自己言語間措辭不合适,這才惹惱了蔺如晦。
畢竟盡職盡責、勞心勞力的盡人臣之責數年,一片忠心等不到嘉獎便罷,還要受這等輕薄之辱,換做李淮水自己也會覺得有幾分屈辱。
李淮水此時還思考着該如何補償,卻錯過了蔺如晦眼中的落寞。
“臣并無所求,隻願王上保重身體。若無軍務商議,臣便先告退了。”
“先生?”
李淮水聞言下意識起身想要留住蔺如晦,但在對上他回眸望來的視線時卻又喉頭一咽,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無事,先生…去看看阿稚吧,他有些日子沒見過先生了。”
蔺如晦聞言心中剛剛升起的希冀瞬間消失殆盡,便斂了神色稱是,出了書房邁步往風荷園去看望李靖川。
蔺如晦走後,李淮水調出模拟器全屬性頁面,定定的盯着蔺如晦那八十五點的好感度。
李淮水也并非完全不懂蔺如晦的心思,隻是從未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更沒想到盛名在外的蔺如晦會對她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