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薛儀安二人告辭後,李淮水便換回原先的行頭,趕在約定好回宮的時間中與采買隊伍彙合,一路返回披香殿。
才一回道披香殿,李淮水便見到玉姝身邊的宮女急匆匆的前來尋她。
“水芙姑姑!公主正尋您呐,快去看看吧!”
不知玉姝又在搞些什麼,李淮水隻來得及換了一聲宮裝,便趕忙前去見玉姝。
待她在書房中見到愁眉苦臉信件的玉姝時,便大約猜到了可能又是有關安南王一案的事。
果然,玉姝聽到通傳,立刻便起身将李淮水拉到桌前,塞給她幾份信件,外加一份女帝的旨意:
“水芙,本宮按照你說的做了,可是…可是如今母皇這是什麼意思?”
說是聖旨,其實不過是一張寫有女帝手書的薄薄紙張。李淮水迅速将上面短短的一句話反複看了幾遍,這才有将其餘幾張信紙掃了一遍。
她不答玉姝的話,隻微微擰起眉頭思索,片刻後才将手中的紙張放下。
“陛下既然讓公主‘依例行事’,那公主便照做吧。”
玉姝聽聞此言默了一瞬,随後才開口問道:“但如果按照慣例,謀逆之罪…當誅九族,安南王的一脈怕是要徹底絕嗣了。”
李淮水默然。
絕嗣恐怕正是女帝想要的結果,隻不過沒有親口令玉姝去做罷了。
“公主不若這般。”
李淮水安撫的拍了拍玉姝的肩膀,随後靠在她的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
隻見原本猶豫着的玉姝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似是了悟了幾分:“本宮知曉了。”
… …
半月之後,安南王一案的查探結果公之于衆,立時在朝堂和民間引起了軒然大波。
朝中大臣大多心知這不過是女帝疑心病發,想要清理安南王這個僅存的手足。是以即使女帝表現的再痛心、再不忍,也并沒有人敢真的為安南王求情。
玉姝這個親手将“謀逆”罪證安在自己親叔叔頭上的人,也是朝堂上力勸女帝嚴懲的人。
玉燭和程衍原就不想摻和進這件髒事之中,便隻和稀泥一般隻言一切由女帝定奪。
女帝若是願意這麼輕易的自己定奪,何須這麼大費周章的借刀殺人,尋玉姝來做這個差事?
雖然心中對玉燭與程衍的态度不滿,女帝卻并未表現,隻仍舊是一副遭親人背叛、傷心悲痛的樣子,給予了玉姝按律處置、若有需要便宜行事的權利。
玉姝不過十二歲,難得能上朝議事。她本是心中有幾分激動的,卻在下朝被女帝召見後變的心事重重。
玉姝一回到披香殿,李淮水便立即察覺到了玉姝的一場。她便揮退身邊的下人,關起書房的門來詢問起了玉姝緣由。
這一問才知道,女帝果然對安南王起了殺心,雖然面上慈悲,但卻将這個重任交到了玉姝的肩上。
“母皇要我好好處理安南皇叔,水芙你說…這個‘好好處理’是什麼意思,不會是…”
李淮水心道玉姝還算沒有蠢到家,表面則面色凝重的緩緩點了點頭,肯定了玉姝的猜測。
“可我怎麼做這種事!”玉姝見此大驚,有些慌張的起身在書房内踱步“皇叔明明沒有…卻還要我動手殺了他?況且我哪有這個人手?”
玉姝沒有,但李淮水早料到有這一天,已然為她找好了殺人的刀。
“北軍之中,或許有人願意替公主效勞。”
玉姝疑惑:“北軍?什麼人?怎麼以往從未聽過?”
“若公主信得過,此事便交由我去牽線可好?三日後定然給公主一個答複。”
玉姝聞言隻猶豫一瞬,想到反正自己現在也無人可用,索性應了李淮水。
有了玉姝的首肯,李淮水與薛少瑾聯絡更是再無後顧之憂,當日便以玉姝的名義傳信給薛少瑾,向他借調人手。
薛少瑾起先問起用途,李淮水掂量了一下後,還是将實情相告。
原本以為薛少瑾得知此事還會斟酌一番,誰知他似乎對此習以為常,竟當真從不知哪裡調來些老弱病殘給了她,并示意她這些都是罪籍,不必珍惜性命。
恐怕是因為首次合作,薛少瑾沒有她軍中主力人手。而這些人雖然也兇悍善戰,但因身份,恐怕薛少瑾就沒想着讓他們幹完這髒事再回北軍。
李淮水點着薛少瑾送來的人,一時間不知道該先數落他小氣,還是先替這些人默哀。